世界才显得如此的光怪陆离、色彩斑斓。
该授课者年约四十,正是该稳重大方的年龄。
此公身高接近一米八,是典型的海西汉子的身型,满头厚重浓密的黑发直挺挺地倔强地竖立着,那是一个由一贯疏于修剪的小平头逐步发展起来的独特的发型,给人一种很不平乎且很不随和的奇怪感觉。他满脸都是青春美人痘断续死亡后留下的各种遗症,那些症状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以颧骨和腮帮子为中心的脸蛋上面,给他增添了不少贫乏无力或平庸无奇的沧桑感。而让人感觉更加不大爽快的是,他的这种沧桑感里含有太多做作、扭捏、虚伪和苍白的成分,这些多得都没地放的成分胡乱地调和出了一种不尴不尬的诡异气氛,顽强地包围在他的头颅周围。他的眼神是阴郁的,昏暗的,同时也是捉摸不定的,外人难以把握的,让人一望而心生厌恶之情,或者把原先的厌恶之情又升华了一次,从而不屑于再去捉摸和把握什么。如果有一种人天生就带着令人讨厌的气质的话,那么现在台上这位讲课人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尽管他看起来完全是一副正宗的※※工作者的派头,而且那副派头还表演得很到位、很贴切、很传神,有着极其广泛的代表性。
授课者花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来讲述他第一个出场的具体原因,原来是因为计划中第一个讲课的人临时有急事,所以才和他调换了一下,让他来当这个先锋官的。看得出来他内心对此次调整颇有些不高兴,因为这种临时变动很可能涉及到他的面子问题,但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充分地体现出他那深厚的工作素养和难得的好人品,他又不得不尽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和幽怨来演好今天的这场戏。啰啰嗦嗦地搞了半天,最后他总算进入了所谓的正题,要认真地讲一讲职场新人需要注意哪些问题了。这个开场白未免太长了些,可他却浑然不觉,还以为很好地打发了时间,打动了听者的人心。
桂卿坚持认为,绝对不应该因为第一印象不好就贸然否定讲课人的真实水平和潜在价值,或许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呢,或许人家是先抑后扬,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呢,所以他努力耐着性子听那个人讲课,尽管授课者每说一句话就要停顿老半天,顺带着思索老半天,中间还时不时地穿插些叫人难以容忍的咳嗽声和“嗯、啊、哦”之类的声音。
“也许后边他能有什么高见也未可知,”桂卿盼望着,寻思着,同时也在忍耐着,“毕竟是混到了那样的位置,而且还是在那样的一个实权单位,姑且认真听听吧,切不可先入为主了。”
授课者接着用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以一位新进入像他那种单位工作的年轻人小N为例,讲述了这位小同志初入职场时所犯下的种种不可饶恕的错误,并且还颇有逻辑性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列举了几个他自认为很有代表性的事例来说明他的核心观点,即小N这家伙不光又懒又笨,而且说话办事还没有一点悟性,实在不是个东西,绝对属于不堪造就和培养的年轻人,所以耽误了单位的事业和他个人的前程,而造成这些恶劣后果的原因则只能怪他自己水平太差。
“啊,这个小N,”他一本正经地慢慢腾腾地讲道,俨然已经进入了最佳的讲课状态,“他在接触了单位里的很多公文之后,啊,无端地感觉很多东西都显得非常的枯燥,无聊。他觉得这些文件啊、讲话啊、报告啊,等等东西,里面往往都是废话太多,套话太多,有个别的材料甚至通篇都是假大空,都是胡扯蛋,根本就没有多少实际有用的东西。所以呢,他就感觉很郁闷,很压抑,啊,嗯,也很反感,当然也很无奈,又没什么办法对付呀。”
“他在心里看不起这些东西,”他鄙夷着说道,一看就是农村老娘们有节制地说风凉话的架势,“他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其实就是眼高手低而已,他从来就没有深刻地认识到,这些材料里边真正的价值和意义所在。在陆陆续续地受了几次挫折之后,啊,也就是碰了那么几次壁,吃了那么几次亏之后,他就有些消极了,有些懈怠了,有些不知道该干嘛好了,于是他的心思也就慢慢地不往写材料上边放了。”
“这个时候,啊,”他又略微提高声音强调道,其实和没提高声音也差不多,但是他却以为自己至少提高了一倍的声音,因此听众不能不聚拢精神注意倾听一下,“千万要注意一点,他居然把他放下已久的小说拿到办公室里来看了。”
“啊,大家说说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恶劣行为?”他佯装沉稳和严肃地厉声问道,其实唯一的正确答案早就写在他那张老脸上了,连三岁小孩都能看得出来,“这又是一种什么性质的反面事件?”
“难道说单位招你来,就是让你来在办公室看小说,来闲着没事消遣着玩的吗?”他板着脸质问道,好像那个无知的小N正低眉顺眼地站在他的跟前等着听他的训话呢,“咱就先不说耽误不耽误工作的事情了,你就是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看小说,那也不行啊,我给你说,那绝对是不行的,至少在我们这样的单位不行。”
“这个小N他在无形当中就犯了职场工作的一个大忌啊,你上班时间怎么能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