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爷爷打水洗脸洗脚,等爷爷上炕睡了,何田田才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爷爷家的房子东西两间屋,两个房间门口对着的是屋子一进门的空地,刚刚三个人就是在这里坐着小板凳吃饭的。这块空间再往里走是厨房,有个大水缸和两个灶台,两个灶台分别负责两个房间的取暖。 东侧房间后面对着米面储藏的区域,西侧房间后面对着的是洗脸洗漱的卫生间,但因为没有自来水,现在洗漱间也变成了杂物间。 因为爷爷之前是自己一个人住在乡下,城市的姑姑与何田田都不放心,所以何爷爷的家有了柳花村的第一个WiFi。 她吃完饭,先打开电脑,连接网络,边听会议边收拾衣服。 何田田的导师除了带学生教书,还做创投和企业经营分析,平常会接手很多商业项目,虽然何田田回来当了村官,但导师也并没让她退出。之前她经受的项目还在运行,再加上她也需要一些相关渠道了解外面的市场和政策作为扶贫工作的知识补充,所以她还在和导师与同门们一起开会。 不过作为公职人员,她不能有副业,所以现在的行为属实是在奉献。 会议开始前大家首先对何田田的决定讨论两句,然后才开始正式会议内容。 等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她打水洗脸洗头,吹完头发已经将近十一点。 农村的厕所是旱厕,一般都在外面,她家的厕所也是一样。 何田田打着手电出去上厕所,却发现厕所里面拉了灯,还是感应灯。 去年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爷爷知道她回村里工作后特意拉条电线。 她回到房间,吃了药,辗转入眠。 东北的盛夏只有早上能稍微凉快点,过了九点就开始热,所以什么事情都得赶早。 早上七点半,何田田热完饭,擦好防晒,戴着奶白色的遮阳帽,拿上工作笔记本,出发去村委会和马得禄、赵钢会面,然后根据贫困户建卡档案从村子后头开始走访。 去的第一家是贫困老人户,老人叫吴书桐,今年七十出头,之前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因为老伴身体不好,两人一辈子没生孩子。后来村里的小学黄了,新成立的小学老师都要教学资格证,吴大爷没有这东西,只能开始种地。吴大爷和老伴两个人,一共就七亩二分的地,一年到头的营收都不够吃药的花销。 因为吴大爷与何爷爷关系比较好,现在有时候还一起遛弯,所以对何田田很熟悉。 到访一行人进门的时候,吴大爷正抱着半满的玻璃丝袋儿往仓子推。 何田田没反应过来,马得禄赶紧跑过去把东西接过来。 “你不会少装点啊,这么沉,要是没zhu(推的意思)上去,再掉下来砸着你。” 马得禄的口气不好像是在训人,但是又把东西接过来推上仓子。 “我以为我能拿动呢。”吴爷爷不好意思地看着何田田他们笑。 “你得了吧,自己多大岁数不知道啊。” 马得禄上仓子把袋子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一个个带着新鲜泥土的土豆。 土豆一般七八月份成熟,从地里挖出来之后要上仓子风干湿气和泥土,然后再装在袋子里,这样东西才不会受潮腐烂,能存放过冬。 何田田以前一直听别人说马得禄是个小人,大家都在背地里面骂他,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人,在家长里短中也是热心的。明明他自己也五十多,还说人家年纪大。 她不禁心里偷笑。 知道这次走访肯定逃不掉干活的情况,她颇有先见之明地穿身黑色的衣服,三个人一边帮吴大爷给土豆上仓子,一边唠嗑,在劳动中就把吴大爷家里的基本情况摸透了。 等三人离开时,已经浑身大汗。 第二个走访的贫困户何田田也熟悉,或者说整个村子的人都很熟悉。 马德福,马得禄的堂兄弟,今年四十岁出头,光棍一条,平时就喜欢四处走动唠嗑。 何田田刚进去时,马德福正在棚子里擦摩托车。 摩托车是红黑色的,看起来还很新,机箱还烦着光,坐垫都黑亮亮。 “一天天正事不干,就弄这些花钱的玩意儿。” 和刚刚的热心样儿不同,往马德福家来的路上,马得禄脸色就不好。 他还和何田田说,马德福人懒,种地也不上心。 听了堂哥的话,马德福迎人的笑脸僵了一会,等回过神连忙放下抹布站起身迎人。 “田田长这么大了,都回来当咱们村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