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着轮椅的方向到沈枧绥的床边后,程宴深漆黑桃花眼定格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他淡淡出声,“我可以理解你的难过,但我不能理解你的脆弱。” 闻言,沈枧绥纤长细密的睫羽轻颤,他抿了抿唇,眼底一片幽然。 现下,他无法言说自己的情绪,老天好像一直在和他开玩笑。 他自小被向梅和沈福气养着,他们的教育方式让他窒息,想逃离。 一直到十八岁这年,稀里糊涂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的父亲另有其人,刚得知时,他不知所措,想着要逃避。但后来,叶老爷子对他的关心,叶轻舟有意利用视频同他联络父子感情,这些都叫他动容。 他想要与他们好好相处,他想投身到一个新的家庭中去,一个有爱又温暖的家。 可现实却总是会击败他。 在他看到那么一点希望时,总有人试图去打扰,让他美好的幻想全都化为泡影。 然而,这些不是最让他难过的。 最让他难过的是现在叶轻舟受伤,爷爷晕倒,这个他想要加入这个的家,在一夕之间倒了,大家都受伤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他是那个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他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大家都会好好的,压根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忧伤,程宴深轻声道:“小绥,你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是上天对你成长道路上的考验,你不该逃避,你是个男人,你该直面面对。病房外,有你姐姐,有你女朋友,她们都很担心你,还有叶总,他在危难时为你挡刀,足够证明在他心中,你比他的命还重要,这些都是细节,细节告诉你,你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你不该被沈福气的话影响。” 在来的这条路上,程宴深把沈福气行凶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从他的嘴型知道他都对他说了什么。 现在,他对他的话语间所说他是个男人,其实是在鼓励他向上走,但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就是个孩子。 两位亲人接连倒下,他担心的同时也在自责,觉得所有的错皆来自自己。 那种丧气颓然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叶家三个男人,已经有两个倒下了,他不希望他自我颓废。 人偶尔是需要压力的,压力能把你推前一步。 等了许久,程宴深才等到沈枧绥的声音,许久未喝水,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他近乎迷茫的说:“当时在那样危急的片刻,我真的没想到他会为我挡刀,明明我们就不怎么的熟悉,我不懂,他为什么要那么傻,刚医生都说了,要是他熬不过今晚,那他可能就这么没了,就算是他侥幸捡回一条命,他的胃已经切除三分之一,在之后的日常生活里,他也会很不方便,他为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难以承受。” “关于我的存在,沈福气有句话还是说对了的,我的人生是向梅偷来的。从我出生的那刻起,我就是无辜的,叶轻舟也是无辜的,我们两个都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我没有资格他应该对我怎样怎样,可这些天爷爷对我的照顾,他和我尴尬的视频聊天,都让我觉得他们这是在弥补我,但他们本不该如此的,偏偏我还恬不知耻的接受了。” “姐夫,我发现了,其实我骨子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虽然大家都说这件事不怪我,但我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分明就是因我而起。” 听他说了这么大段话,程宴深也给了反馈,他认真的看着他说。 “小绥,人本身就是利己动物。” 知道他嗓子难受,他按动着轮椅的感应器,主动去给他倒水喝。 杯子递过去时,他扫到他受伤的双臂,怕他连握住水杯的力气都没有,索性倒水端水喂水一件套齐全。 他给自己喂水,沈枧绥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姐夫,不麻烦你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程宴深面无表情,“不麻烦。” 沈枧绥:“……” 你的表情暴露你很勉强。 最终,迫于程宴深身上冷傲的气息,沈枧绥最终还是屈服。 成了程宴深手下迄今为止喂水第二人,至于第一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沈惊棠。 给他喂过水后,程宴深淡声说,“你既然想明白了,就得珍惜,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非常的难得。最初,我在得知你的身份时,没在第一时间让你们相认,是因为知道叶总是丁克,我怕他知道你的存在后,不会和你相认,所以才会几番试探,安排你和我们一起去参加宴会,最初知晓,你应该也能感知到,他除了诧异的情绪外,对你并无任何敌意,之后他的情绪平复后,也决定试着和你相处,他没养过孩子,所以方法会很笨拙,但一个人是否付出真心,你用心感受,应该是能够明白的,叶爷爷更是觉得自己白白捡了个大便宜,你去哪,他就跟着去哪,这些天你和他相处,最是能知道他对你的感情,他是真的把你把亲人,当孙子养。” 因为喂水这事打岔,沈枧绥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嗓子不再干涩后,说话的声音自然了不少,他看着程宴深,认真道谢。 “姐夫,谢谢你。” 程宴深摆手,“不用谢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只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你爸和爷爷倒下了,你能顶起家里的责任。” 话说到这,他顿了几秒,偏头去看了看病的门,继续道: “在之后的日子里,你还得好好对你姐和薇薇,成长的这条路会很难,但不管怎样,你都得坚持下去。” 被他开导过后,沈枧绥发现自己压根没时间伤心,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多,难受暂时成了他情绪里最不起眼的。 他许诺:“姐夫,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