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把我们带到一号室,里面关着七八个人,一溜的地铺,看我们进来都齐刷刷的站起来了,地铺上铺的都是纸盒子,老三指着我对大伙说:“都他妈的听好了,这位是大哥的御医,谁要敢动他一根毫毛,别怪老子劈柴炖肉伺候!” 他说的是用棍子打人,叫劈柴炖肉,说完他用手把靠窗户的被窝往边上扒拉一下,又用手拍了拍,对我说:“兄弟,你就住这,靠窗口,空气好.你先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我对他抱了一下拳:“有劳三哥!” 老三走后,大伙都围过来,都不知我是啥来头,其中一个留小胡子的,是这屋的鹰头,他站我面前,翻着白眼,直勾勾的看着我的脸,足足有五分钟,也没说话,他个头跟我差不多,挺壮实的,看样子比找大几岁,我心里琢磨:“这小子还想整啥幺蛾子不成?” 我也看着他,手里用着劲,准备着如果他要拿我立威,我有老大罩着,不用拳,先掐他喉头,他阴沉的眼光,见我老是看他脖子上的喉头,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低头看了一眼我张开虎口准备掐人的右手,没说什么,转身坐下了,嘴里嘀咕了一句:“这原先是我的地方。” 我琢磨着,他也是看我不是软手,也就放弃了可以立威的这次机会。 坐在地铺上,望着漆黑的窗外,时隐时现的高墙电网,心里一直转不过弯来,咋一下子混这地方来了,心里这个憋屈劲儿就不用说了。 回想小时候看见邻居家抓来一只小鸟,关在笼子里,挂在树杈上,只见那小鸟在笼子里啪啪地乱飞,撞的羽毛都掉了一笼子,那时还不明白小鸟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在笼子里待着,此刻也恍然大悟,感同身受起了那只失去自由的鸟,我正想着鸟的事,这时有人喊:“吃饭了!” 屋里的人齐刷刷地都站成队,往门口凑,监室的铁门上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四方口,外面的人瞪着两只贼眼,嘴里不停地骂着:“你他妈的快点!” 每人一个窝头,一个塑料碗,当里面的人拿着塑料碗靠近门窗接水时,从门窗外进来的水,与其说是倒,不如说是泼,每人拿着碗伸直胳膊,啪地溅一身,越这样外面的人越使坏,泼到碗里的水也就一口,不温不热。 菜是一小盒煮白菜或煮冬瓜,但都不放盐,一天两顿都是这个,只有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给一小条白面做的卷子,那窝头是用糙玉米面做,面糙的像鸡饲料,放干了的窝头像工厂里磨刀的砂轮,往人的皮肤上一蹭能蹭出血来。 我看着分到手里的窝头和半碗水,正发呆,旁边一个人问我:“兄弟,你现在肚子里有油水,吃不下这个,不如你给我得了,我看他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像个种地的老实人,就一伸手递给了他。 只见他接过来,三两口就塞进了嘴里,看样子比吃蛋糕还香,吃完后看到地上掉了两渣,他又用手捡起来,捏在一起吃了下去,看着我用不理解的眼光看他。 他用手捂着嘴凑到我耳边说:“唉,人到啥时说啥话,在外面谁吃这个,但在这你不吃就挨饿,你过几天也这样!” 我又把碗里的水递给他,让他喝了,他接过来喝完后拍着我肩膀对我说:“看你这兄弟也是条汉子,你是咋进来的,拘几天?” 我俩坐在地铺上,他把他卧睡的地方的纸板都拿过来垫在一块,让我坐下,说:“坐这上边,地上凉。” 我看他一眼对他说:“我跟人家打架进来的,得拘30天,你犯的啥错?” 他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没说话,一会儿他抬头又抬头冲我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大白牙,这时我看清他嘴唇边上还有颗黑痣。 他不好意思的说:“我是安城镇的,前两天村里来了俩个外地的年轻姑娘,二十多岁长得挺俊的,有一个叫诸葛什么的,大家都管她叫小诸葛,河南人,一次两百块钱,我没忍住,也花了两百块钱弄了一次,” “没想到,没过几天,那小诸葛被警察给抓了,到局里把和她干过事儿的都说出来了,这不,都抓进来了,说是piaochan,拘留15天罚款两千元,你说倒霉不倒霉?” “要知道干这个还拘留罚款,谁还敢?这下媳妇也知道了,吵架跑娘家去了,全村都知道了,要多寒碜有多寒碜,你是打架进来的,在这里没人敢惹,也不寒碜,这里就看不起偷摸和强jian的花案犯。谁都可以打,没人给好脸。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先让这些人干,睡觉的地方都挨着便桶。” 他又对我说:“兄弟,你刚进来不知道,咱这屋的头,狠着呢,诈骗进来的,昨天你俩对眼没打你,是第一次他没打刚进来的人。他都关俩月了,每次都拿刚进来的出气立威,我们都挨过他的打,最少是俩大嘴巴,加一脚。” “原本他只拘三十天,他打人又加了十五天,他叫孙宝亮,在外面是开沙发厂的。” 我用手拍了一下他肩头说:“看你样子也挺壮实的,个子也不比他小,他打你,你为啥不还手!” 他露出白牙笑了一下:“我就想忍几天得了,到日子就出去了,在这里打架,要加天的,谁惹那事儿,受点气就受点气吧,忍几天就完事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就跟着点了一下头,你这想法也对,忍几天回家得了!” 他对我接着说:“你是我这几天见过的第一个进来没挨打的,我跟你说这里挨不挨打是一回事,最要紧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