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很是简短,也就大约半小时左右。 从茶楼里出来,肖莎眼神空洞地望着手机上的几通未接来电。 还不等她看清未接来电署名,夏邻学的电话打了进来。 声音轻松:“喂,我女朋友在吗?” 肖莎要挂电话,那边似有心电感应般求饶道:“别挂,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为什么找?为什么不找,” 他口吻像一阵利落的春风,带着无可置疑的温柔:“想见你一面,你就当我心血来潮。” 肖莎说你别来了,我还有其他事儿…… 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打方向盘的响声。 夏邻学在对面说道:“我好像看见你了,你招招手。” 肖莎还要推辞,夏邻学已风驰电掣地停在她眼前。 小城就有这点好处,从城东走到城西也不过转瞬之间,想见一个人不必殚精竭虑。 “实在抱歉,咱们改天再见面吧。” 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商务会谈,他只是想看她一眼。 肖莎用词如此谨慎,简直像夏邻学是她顶头上司。 “怎么了?” “我得去找孟流星。” 夏邻学风轻云淡地安慰她道:“他自己那么大的人了,还会需要你找他么?” “话是这么说,但我不能这么干。” 闻言,夏邻学下了车,挡在她眼前仿佛是一堵高耸的围墙。 “他没在超市吗?” 肖莎摇摇头。 “那他家呢?商场呢?” “也没在,电话也打不通。” “那你就不能等等?孟流星又不是不回来了。” 夏邻学荒谬地有点想笑:“你打算去哪儿找他?再说有什么事儿非得现在立刻说……” 夏邻学突然像舌根打个趔趄,僵了一下仿佛想不起自己接下来还想说什么。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儿。” 肖莎声音轻飘飘的,她嗓音并不沙哑,却藏着细细密密的彷惶。 夏邻学笑笑:“上车吧,你告诉我该去哪儿。” 他握着方向盘,副驾驶的肖莎负责寡言少语的指挥,告诉他在路口应当向左转还是向右转。 他刺探着问:“你这么着急非得在今天找他有什么理由么?” 她说:“没有理由,我想见他一面。” 像被银针刺进指尖,疼地窝心,夏邻学口吻却很是温和:“这是我跟你说过的话,安在他身上不合适。” 前方即将转进一条隧道,他们要出城。 “为什么不合适?” 肖莎靠在副驾驶车门前,她盯着前方愈来愈惨白的景观,冬季杂草丛生的沃土全无绿意。 “你是我女朋友,他是你没血缘关系的弟弟。” “我不是你女朋友,咱们俩是假的——假装的,我有病我没当场反驳。当时我慌了也后悔了,是我对不起你。” 肖莎后悔于过去手足无措的动摇,她应该更坚定地不论如何都靠自己说清楚,不然也不至于把夏邻学也牵扯进来。 她诚恳地和他道歉:“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公平,现在我清醒了。” “那得找个时间详谈。”方向盘打弯,隧道里黑湫湫的,说话声能听的尤为清晰。 夏邻学影影绰绰的面部轮廓浸润在黑暗里,他声音却还是那么轻松。 “你今天没时间,等今天过了咱们再聊分手,假作真时真亦假,没聊分手之前,咱们还是在一起的,不然我也不会送你这一程。我这人吧实际不是什么绅士。” “你不用这样。” “我怎么样?” 如果她不了解他,她会认为夏邻学这是在威胁她。 但她了解他:“你把自己说的很不堪,我犯错了,你也揽到自个儿身上。” 出了隧道,天光乍现,悠长前路两侧种着密密麻麻阻挡视线的枯树,交错的树影浮动在他脸上。 “你也不用这样,不用这样通情达理。你不怕我更离不开你?有机会我希望咱们俩能大吵一架。你把你的这些克制、理智都抛诸脑后,咱们痛快淋漓的吵才好。” * 他们到隔壁市时天色已暗,民俗园旁不仅有恐龙博物馆,沿着这条路一直上行,就能望见历史悠久的自然景区。 景区万籁寂静,森林沙土绿道和斜坡接壤,形成了一条相互接轨的自行车马拉松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