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嫌恶,眼尾绯色痣灼灼似血。 无数张面孔狞笑着,无处不在的黑暗铺天盖地,就要遮蔽吞噬所有光亮。 暗色翻涌叫嚣着:杀了他……就不会痛苦了……是他们该死!杀了他们! 他左眼泛出了兽类的浅绀色竖瞳,像冬日尘封的冰原。 “嗔痴!凝神!!” 明释厉声急唤,转圜双手,迅速变换阵印,自周身贯注沉厚灵力于咒文之上。 “啊————!”金光大盛间,少年引颈嘶吼,发出痛苦的哀叫,不断涌出的黑雾被凝聚在心口前的一颗圆珠中,咒文萦绕下,呈现出浓稠的赤色。 身体脱力地前倾而去,一直紧攥着的双手堪堪撑住冰凉的地面,冷汗淋漓,顺着下颌无声滴落。 咒文与圆珠黯淡了下去,他的眼瞳也随之恢复了原样,只是急促地呼吸着,抬起头,目光紧锁那颗殷红的珠子。 明释长老捂住胸口,身形踉跄了几分,抬起粗糙消瘦的手,微颤着收拢阵咒,那颗赤珠便即刻消失不见。 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介嗔痴见状,垂下了眸,察觉到熟悉的空洞感遍布全身,仿佛被抽空了什么似的,只剩毫无缘由的清明。 明释神色难辨,开口道:“恶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你这几日……当真没有造下杀戮吗?” “我说了,不曾。” 地面的凉意蔓延而上,介嗔痴蜷起手指,声音涩然:“您不信吗?” 明释轻叹,“嗔痴,我说过,你需一心向善,才可安稳一生。” “可是!”他急急抬眼,眸中是孩童般真挚的迷惘: “若良善只能使我苦痛,那也要坚持吗?” “……于你而言,只能是肯定的答案。”明释眉间染了疲倦,“你和其他人不同,孩子。” 介嗔痴沉默须臾,“我不明白,您不是一直说……众生平等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只有屋外的寒风,不知疲惫地呼啸着。 明释长老闭上了眼,只是嘱咐道:“五日后,记得准时再来。” 介嗔痴不再追问,将散落遍地的佛珠拾放在一起,像明释长老行了一叩首后,转身往屋外走去。 他拿起伞,隐入了风雪中。 只有伞上融化的雪水,在门槛处留下了蜿蜒的水渍。 见其远去的明释长老,终于陡然呕处一大口血来,染红了素色衲衣和菩提佛珠。 …… 砰然一道闷响,枯藤老树下的积雪上,摔落了一个清瘦的少年,他抓握着心口处,若窒息般大口喘息着,油伞已被寒风刮卷去,纷扬的雪花密集着,像是要埋葬他。 他艰难地想要爬起,全身却似被死死顶在地上,残留的体力在雪中飞速流失着。 大片的冷白和灰黑里,突然显现一道藕荷色的身影,目标明确地朝这边奔来。 到了眼前时,她惊讶地低呼一声,忙朝他伸出了手: “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