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世子穿戴好衣物,悄声离去时,郑子衿从帷幔里伸出藕臂,轻唤道:“世子。”
世子怕她着凉,连忙走到床边把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问道:“我在。”
“你去这么早,可是大理寺那边出了事情?”郑子衿抬起眼眸,心里隐隐觉得世子有事情瞒着她。
世子抚了抚她鬓角的碎发,凝眸轻笑,“大理寺确实是有些事情,不过是我交代好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用在家听信就成。”
“一切有我。”
语罢,世子拉住帷幔,朝寝外走去。
郑子衿看着帷幔顶上的桂花图纹的镂空香囊,心里波涛涌起,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裴家人的报应。
世子太懂她的心思,故意把裴清放在处置过云家的牢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让她心里能有些许慰藉。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家当年的诬陷,害的云家满门沦为阶下囚,死的死,伤的伤。
而他们,凭着安王府和窃取云家当年打下来的战功扶摇直上。
何其不公。
郑子衿的手攥紧了被子,心里的恨意久久不能散去。
如果老天没办法收拾这样的恶人,那就由她来收拾。
去大理寺的路上,世子坐在马车里,久无困意,脑子里回响着郑子衿昨夜说的话,微微有些失神。
他幼年时母亲就修缮家庙,终日在里面不见人,父王即便是耐下性子进去找她,也总是不到半柱香就被轰了出来。
每去一次,父王便会大发雷霆一次。
直至父王同意母亲带发离府出行,母亲才和颜悦色了一回与他们吃了顿饭。
而李娴,世子对她的回忆更少,在他的记忆里,李娴就是府里其中一个幕僚的女儿,只因为跟父亲感情深了一些,所以临死之际将女儿托付了王府。
小时候初见她时,她的身体比现在要好些,只是还没说两句话就小脸泛白,差点眼一白就要昏死过去。
世子很少逗弄她,只觉得她性情还是比较乖濡,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存了这些心思。
若是以前,世子倒没有什么可烦的。
不过是多了一个爱慕自己的人罢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从心里是偏疼郑子衿的,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大他最清楚不过,如果让这样一个女人在郑子衿身边,自然是防不胜防。
况且,世子一直认为芜衡院的守卫已经是密不透风,没想到竟然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送进来下了药的物件。
这倒真真的是让他开了眼,也第一次有种看错人的感觉,世子的手指捏着扇子的玉坠,柔软的发丝垂在两侧,冷冷的看着白瓷瓶里的几枝桂花。
他用扇子撩开窗帘一角,朝外唤道:“扶风。”
扶风听后,拉紧缰绳,转而向后驶去,直待到马车旁,回道:“世子有何吩咐。”
“替我查个人。”世子的声音极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
扶风点头,“不知是何人?”
“李娴。”世子面色微沉,“从我成婚前三个月起开始查,她都接触过我院子里的哪些人和出去采买过的所有东西。”
“是。”
扶风深知世子一贯都是心思缜密,突然让查李娴,必定是发现了什么苗头,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扶风虽然心里有些诧异,但是他多年在世子收下做事,自是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久久不曾听到世子传达新的指令,拉着缰绳离开了马车,继续在前面带路。
世子放下窗帘,眸中寒光一闪,冷笑道:“我居然没看出来是你。”
巳时,郑子衿昏昏沉沉的起来,传唤梳洗,杏儿早早就做好了早饭,听到郑子衿醒了,连忙跑去小厨房热饭,冬露和秋桐则端水来侍候。
自从嫁到王府以来,安王爷免去了她晨起去请安的规矩,罗管家又会准时在正午后把每天的账簿送来。
郑子衿的日子自然清闲得了许多,因着昨夜行房,她今日未曾锻炼,腰还有些酸疼。
她心里隐隐骂了一声世子,也不知道那家伙看着瘦,精力倒是充沛的很。
沐浴之后,郑子衿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里衣走了出来,径直坐到梳妆台前,接过秋桐端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咕嘟咕嘟又吐在瘀盆里。
这是安王府里的规矩,早起定要用茶水漱口,郑子衿起初不惯,后来跟着世子竟也习惯了起来。
冬露梳着她的长发,看了看妆台里的首饰,拿出一支金色的牡丹花钗比划在郑子衿的发顶,一来欢愉的问道:“世子妃,您看您看,这支钗子多好看呐,流苏的金穗子晃起来布灵布灵的,要不今天就戴这个吧。”
“你也不看看我适合不适合这个?太艳丽了。”郑子衿摇了摇头,这牡丹都有手掌那么大了,要是想要衬着此钗,必定得梳个老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