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想了很多预设,以为他会问自己的身世,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母亲,却唯独没想过他首先问的是……温煦。
她有些失笑,却也坦诚回他:“三年前,我去他的拳击馆应聘。”
可能觉得敷衍,她又补充道:“那时候我很无助,也很缺钱,可以说……是他收留了我。”
三年啊,还有恩情。
宴怀洲眸色沉了下,依旧盯着她,“嗯,该你了。”
既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局,那南嘤也知道问什么了,“你那么喜欢听情歌,是有忘不掉的人吗?”
宴怀洲挑了下眉,眼底溢出一丝戏谑的笑意,语气莫名柔情,“是啊。”
他没给南嘤留下咂摸的时间,紧接着问:“你和温煦只是朋友?”
南嘤点头:“是。你心底的人现在忘掉了吗?”
宴怀洲摇头:“忘不掉。他陪在你身边三年,你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南嘤说:“没有,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你什么人?”
宴怀洲收敛了笑意,别过眼,眼底柔情仍在,但仿佛沉着一丝很重很浓的情绪,许久后,才轻声道:“她是我妈。”
南嘤霎时愣住:“……”
她还以为……原来是他妈妈,这是第一次主动听他谈起自己的家人,但南嘤太懂他此时眼底的情绪了。
她知道,她精准地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南嘤一时间哑口无言,甚至她都想叫停这个游戏。
宴怀洲却忽然转回头,继续问道:“三年前,为什么会无助?”
南嘤似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陪他继续玩下去,哪怕把彼此的伤口都戳烂:“因为那一年,唯一爱我的人因为意外死了。”
带走了她世界仅剩的光亮。
宴怀洲忘了游戏规则,追问道:“那个人……是你父亲?”
南嘤想点头,最终却苦笑着摇头:“我倒希望他是我的父亲。”
接下来,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电影还在无声地放着,里面场景变成了黑夜,仅有的微弱光亮也消失。
整个影室,霎时间一片漆黑,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然而黑暗却给了他们彼此最大的安全感,他们将所有难与人言的情绪尽数宣泄、释放、隐匿在这无声无光的寂静里。
直到很久后,宴怀洲才再一次开口,声音很轻,没有分毫重量:“该你问我了。”
南嘤在黑暗中凝视着宴怀洲的轮廓,回到了最先也是她最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失眠?”
她看到宴怀洲的表情倏地就变了,眉头紧皱,是在极力隐忍着、克制着,仿佛这个问题直接牵扯到他心口最深最痛的那道疤。一旦撕开,就是鲜血淋漓。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动那杯红酒。
南嘤想,今晚他俩都疯了。
两个疯子在这里较着劲,互相撕扯伤疤,舔祗伤口。
真是可笑又悲哀。
他整个人颓废地躺在沙发上,一只胳膊盖住眼睛,许久后才缓慢开口,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是死在我面前。一个比一个死相凄惨……我眼睁睁看着她们身下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尽,整个身体一点一点被抽干,最后彻底、永久地沉睡。”
“所以,我晚上只要一闭上眼,就都是血……”
“……”
南嘤心脏骤然被攥紧,后背冒出一层层冷汗。
南嘤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一位是他母亲,至于另一位……南嘤不敢问,也不想再问了。
她输了,她还是玩不起。
可悲的是,她竟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宴怀洲。
比起自己的伤,这一刻,她竟然更害怕宴怀洲痛苦。
“我、我们……”南嘤无措地望着他,她说不出任何的安慰之词,因为她知道那些太苍白,她不敢再看宴怀洲深陷痛苦的样子,几乎是慌张地想转身就逃,“我们就到这吧,不玩了……”
却没想到,她刚一起身,就被身后人狠狠攥住了手腕。
下一秒,她被人拽着重新跌回沙发里,南嘤整个后背都紧贴在沙发背,头向后仰着,细弱的脖颈随着后仰的动作勾勒出一个极其脆弱的弧度。
而宴怀洲一只手攥着她手腕,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整个人压在她面前,以一个近乎圈禁的姿态将她罩在自己的怀里。
南嘤有些心惊地看着他。
他眼底的脆弱情态已经完好地重新敛藏了起来,他又恢复成以往冷淡又强大的样子。没有任何软肋,没有任何弱点,没有任何缺口。
他黑深的眸子死死地望着身下的南嘤,眼尾有些红,像是个突然发怒的困兽。
“游戏,我没说结束。”
一股极具侵略性和压迫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