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绻殿中。 水长东跪在地上,头部胀大发汗,面色铁青,双手颤抖。 位上女帝说话吐息如剑:“国师对朝中之事忧心过头了。连宣官的事都干了。” 尽管被这恐怖的力量压制得浑身骨头紧迫,水长东的神色却显出阴狠:“帝上是为我履行国师之职生气,还是因为心疼了谁呢?” 心疼两个字咬牙切齿,毫不避讳他的妒意。 与三百年前那个不敢抬头望一眼沉不仙的命批散仙不同,这三百年来,他高傲的感情在沉不仙的忽视中变得越渐扭曲。 三百年,自然之子被困在恶魔之眼下,而他时时守望,对神朝尽心竭力,只盼位上之神能看一眼他。 然而他很清楚,女帝看似对自然之子绝情,实则是逃避,偏执之下的绝情不过是爱到极致的自欺欺人。 他的气质已随着多年的妒恨,不甘而悄然改变。他已不怕再冒犯她。 此话一出,果然听一声冷脆的声响,水长东胸口的骨头裂成了几块,鲜血从嘴角流出。 他大喘着气,牙齿颤抖,唯眼神阴冷不变。 “履行国师之职?看来国师真是清闲过头了。” 水长东闭上眼:“我全是为了您……” “水长东,你算什么,和他同处一室都不配。” 话语冰冷如剑簇。 水长东自嘲一笑:“女帝若不狠心,恐怕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强大的压力如同一只巨手,挤迫他的魂魄,他脸色涨如血色,目眦欲裂,鲜血从七窍涌出,骇人之极。 一双金色的瞳孔俯视底下的身影:“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来怂恿我!” 仿佛滚烫的岩浆淋上他的背脊,水长东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惧。 一袭祥云环绕的衣摆到他身侧,水长东血色视线中只看见那上面绣着的金丝鸾羽。 杀意已动,她的音色极薄如割喉的线丝:“你怎么敢那样做?就算是我,也没有如此让他折辱……” 仿佛听见巨大的笑话。水长东悲到极致,便不再惧怕,他胸膛发出破裂般狂乱的笑声,就算血雾从他口中喷出,也无法止住他的狂笑。 “真可笑!此话由您口中说出……不觉得十分可笑吗?他如今的处境究竟是谁造成的,您不清楚吗?” “倒不如当初你杀了他,免得他受这些苦!你既断不了情,也不敢爱他!” “织夜神……你真可悲呀!你比我还可悲!” 他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抬头看她,第一次直视她那双冷酷而美丽的双眼。 那双眼睛依旧让他如此动心,可他已不想再爱下去了。 他爱了她三百年,他已累了,已不想再这样可悲下去。 女帝依旧冷静到极致,她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发疯。 哪怕水长东的话是刀剑利刃狂舞,也无法使她那颗冰冷的心出现一丝破绽。 她伸出手,手心金色的神光落在他头顶,水长东浑身仿佛变成金色的熔浆,逐渐被化解。 一种可怕的力量将他经脉和仙魄一节节折断。 水长东既感到恐惧之时,竟又觉得解脱。 他脸上被血色覆盖,他最后看她一眼,眼神枯死:“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沉不仙冷笑:“不要想太多,我不会杀你。” 水长东惊愕地跌在地上,尽管如此,他也受了重伤,金火将他的双腿骨头吞噬。 水长东看着自己的双腿,自嘲一笑:原来如此吗? 让他双腿残疾,便是代价吗? “念在长耀真仙的份上,国师若愿意继续为我神朝效力,便留在这儿继续当你的国师,若你记恨我,也可一走了之。” 水长东躺在地上,胸膛起伏而笑,眼神痴狂:“是的,是的!请您永远保持这美丽的冷酷,保持这绝色的残忍吧。” 沉不仙漠视他的癫狂,消失在殿中。 地涌飞到了王宫,当时水长东等人已经到了王宫。 当他怒气冲冲前往织夜女帝所在的火绻殿时,却看到水长东这样一个神仙居然坐在轮椅上,无法动弹的□□仿佛还闪过一丝艳红的火炙。 不必想也知道普天下只有谁能做到…… 水长东抬头阴恻恻地看着他:“想来你也不用为你的主子出气了。” 地涌的一腔孤勇此刻也被冷水浇灭了。 他实在不明白女帝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