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寻个中庸之法,则国势必将如逆水行舟,停滞不前。 二人辩到最后,什么官无常贵,民无终贱都出来了。 温礼笑称小丫头读着儒家的书,却修成了个“小墨子”。 二丫并不在意,只觉得官老爷家的桂花糕极好吃。 刘程在旁作陪,听得一头雾水,头上一直冒汗,如坐针毡!只是大概知道,三品大老爷和小妹说了这么一大通,到头来,谁也没说服谁,似乎也没说明白什么道理。 读书人的弯弯绕绕,属实让人头疼。 正说话间,外围突然吵闹起来,隐约传来女子的哭啼声。 一名小厮来报,肖小娘与一位锦衣公子对骂起来了,起因似乎是因为李府的刘娘子。 “啊?”刘程大惊,赶忙起身向外跑去! 灞水旁,杨柳岸边。 一名锦衣公子和一名衣裳娇艳的妇人正理论着什么,刘香韵扑在刘婶的怀里一个劲儿地哭。 刘婶一边安慰着媳妇儿,一边捶胸顿足,显得格外的焦虑。 那锦衣公子生的油头粉面,身后站跟着两个身形高大的家仆,气焰非常的嚣张。 “怎的?许她出来游玩,还不许本公子认出来?笑话!青楼出来的贱人,本公子还骂不得了?” 肖玲珑气得满脸通红,回骂道:“不学无术的竖子,整日寻花问柳,欺男霸女,你也配称公子?也不打听打听,长安城有哪户人家肯把女儿嫁给你?” “哈哈,他们倒是想!什么样的女子都能嫁到我裴家?她们配吗!” 肖玲珑啐了一口,骂道:“腌臜东西,何来的脸面,说出来都怕脏了裴家的门楣!” 裴公子并不生气,脸上浮起红晕说道:“小娘子火辣得很,若是肯改嫁于本公子,必然一百个同意!加上那个清倌人,二女共事一夫,本公子尽享齐人之福,何其美哉!哈哈哈!” 人至贱,则无敌! 肖玲珑气得浑身发抖,再说不出话来。早就听闻裴家三公子放浪形骸,今日算是见识了,连三品大员家的娘子也敢调戏。 一场骂架,赶来的刘程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顿时怒火攻心,悲从心中来! 默默地拾起一把切果蔬的小刀,俯身就冲出了人群! “老子跟你拼了!” 人还没冲到,一只大脚踢来,正印在刘程的胸口。人仰马翻不说,一口老血喷出老高! 裴公子面目狰狞,大喝道:“敢行刺本公子,给我打死他!” “住手!” 温礼赶到。 二丫见状大惊!连忙上前去拉刘程,合着刘香韵和肖玲珑三人之力,才把晕死过去的刘程给拉了回来。 “哟,温大人也在啊!” 裴三郎假模假式地给温礼作了个揖。 “怎么?裴三郎已经目无王法到这个地步了?趁上巳节出游,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裴三郎指着刘香韵,笑道:“温大人哪里的话,此女本就是我早年的相好,平康坊的青楼贱籍女子罢了,何来的良家妇女一说?” 刘香韵闻言,羞愤难当! 起身一头奔向灞水,打算死了干净。幸得一个忠心的丫鬟死死抱住了腰身,这才没有落水。 刘婶一时间六神无主,只知道这大概是要给余年的脸上抹黑了。 温礼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李府怎么蹦出来个青楼女子?自己堂堂清流,难道要站出来给青楼女子主持公道?这传出去不给人笑掉大牙? 肖玲珑大感不妙,急忙说道:“老爷,这登徒子也调戏我了,求老爷给我做主!” 温礼的脸色逐渐冰冷,哼了一声,竟自顾回去了。 肖玲珑的心里一凉,老爷的态度不言而喻,在自己和清誉之间,没有半分犹豫地选择了维护自己的清誉。 眼见温礼离去,裴三郎更加放肆了。 指着刘香韵大笑道:“你这个小贱人,当初若是从了本公子,何来今日的祸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点头,本公子既往不咎,替你的婆家收下你!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直摇头,被这泼皮破落户盯上,也只能自认倒霉。 突然,啪的一声! 一名身材修长的女子不知怎的,躲过了家仆的围堵,一巴掌拍在了裴三郎的脸上! 五道血红的指印爬上了裴三郎的脸,一时间鼻血横流! 那名女子冷眼瞥了一眼裴三郎,转身便去帮着拉回了要投河的刘香韵。 裴三郎捂着脸庞,不怒反笑,说道:“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不是锦团儿吗?今晚要升天啦,哈哈哈!” 人群中窃窃私语。 “好像真的是锦团儿姑娘,听说离开京城了,怎么又回来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从良过不惯,回来继续当花魁呗!” “呸!就你想的龌龊,锦团儿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刘香韵愣了神,为自己出头的人,还真认识,锦团儿! 以前各楼的姑娘间走动时打过交道,那时她正当红,在北曲里,算是最高的一枝了。 锦团儿笑着说道:“你是柳月姑娘身边的刘姐姐吧?” “姑娘记得我?” “当然记得,姐姐的曲儿唱得好,让人很难忘记。姐姐别听他的,咱们虽落在了花柳巷里,可靠的是手艺吃饭,心里干净。不似某些人,看着干净,心里却是地狱!” “可是我令夫家蒙羞是不争的事实,实在无颜苟活于世。” “姐姐听我一言,你夫家既然肯娶你过门,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倘若你今日寻了短见,不正辜负了夫家的一片真心?” 二丫说道:“是啊嫂子,大哥真心待你,我们也是!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刘婶也说道:“孩子,别怕!咱们回乡下,回朱村,这京城不呆也罢!” “娘!”刘香韵大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远处裴三郎脸上的笑容几近疯癫,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