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心里苦,身后的锦团儿哭得更加伤心了。李余年免不得挨了迎雪一记白眼,小心地陪着不是。 窦迎雪提议道:“卢姑娘,如今你孤身一人,索性就住在李家吧?侧室一直空着,闲暇时可以帮我领一下孩子,两个孩子着实有些吃不消呢。” “是啊,宝儿可调皮了。” 言多必失,又遭了一记白眼,索性走得远远的,横竖是她们自己商量的事情。 眼见锦团儿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对着周宜行跪拜之礼,李余年心头一松,这事儿大约是成了。 不由地叹道:“家和万事兴啊。” ...... 龟兹离长安八千六百余里,几乎横穿了整个王朝。 自玉门关起,便很少见到人烟。 天地苍茫,荒原连着沙漠,黄沙漫天,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龟兹,原是西域古国之一,寓意白色国度。 本是一个佛国,信奉小乘佛教,后来被中原王朝所征服。 鉴于其汇通东西要道的重要地位,一直被不同的政权包罗。 如今是大遂王朝的安西四镇之一,下辖六县,总计八万余人,光礼佛的僧侣就有一万余,是天竺佛国传入中原的重要一站。 延城坐落在天山南麓,河流蜿蜒,水草茂盛,是难得的一片绿洲。 地图标注的地方是延城北面的一条山谷,深达百丈,两侧的峭壁上影影绰绰,全是大小不一的石窟。 石窟是修建在山崖上的寺庙,专供僧侣修行所用。由于环境偏僻决绝,不利于开凿,会有专门的“供养人”出资修凿佛窟。 佛,菩萨,罗汉,天王,力士,各种雕像镶嵌在石窟中,或立,或坐,或卧,几乎随处可见。 香烟缥缈,梵音缭绕。 行走在山谷中,犹如置身佛国,令人感觉心境平和。 饶是以李余年的能力,赶到这里,也用了五日的时间,因为还带着一个非要跟来吃沙子的周宜。 为抵御暴晒,一身白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朦朦胧胧,好似胡人的服饰,颇有些异域风情。 一阵马蹄声自背后响起,连人带马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梁成松笑道:“哎呀,紧赶慢赶,李将军竟然比我先到了,惭愧惭愧!” “来得刚好,我们也是刚到。” 梁成松翻身下马,凝目看向周宜,顿时大惊。 “梁将军,人多眼杂,不要引起注意。”李余年压低声音说道。 “是。” 梁成松打消了行大礼的念头,以作揖代替。 “凉州甚远,梁将军为何亲自来这一趟?” “别提了,日日写字,手都快写断了。再不出来转转,武功都要荒废喽。”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去只要咱们不打别人,就是无仗可打的境地。” “陛下仁德,休养生息嘛,我懂的。” “哈哈,这马屁高级。告诉你个好消息,梁旭升四品了。” “啥?老子还没四品,儿子先四品了?” “那可不,回头你也跟我们回去升个四品。” “这,哪是说升就升的?” “怎么?对陛下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可不敢!” 三人沿着山谷一路前行,两旁的石窟越来越稀疏。 风沙渐起,模糊了道路,类似穿堂风,说明山谷将要走到尽头。 出山谷。 前方豁然开朗,山势向东西两边延伸。 西边是沙海的终点,流沙堆积成山,足有十余丈高。因风力作用,山头移动发出声响,当地人称之为“鸣沙山”。 东边重岩叠嶂,延绵几千里,光秃秃的岩石裸露在外,雪顶清晰可见。 在沙海与山体交汇的地方,出现一段天然的断层。 在这片只有二三里地的断崖上,再次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石窟。 在所有石窟的正中央,一尊与断崖齐高的佛陀巨像格外醒目,几十丈的高度,足以俯看沙海沉沦。 类似的巨像,只在兰陀寺见过。 石窟有大小。 最小的叫禅窟,里面幽闭,昏暗,又极狭小。 入口通道只有几尺深,正面有佛龛可供奉佛像。 左右有禅室,少则一间,多则四间。每一间不过三尺见方,只能容纳一人打坐修禅。 大石窟多为“供养人们”共同出资,由专业的工匠开凿。 里面空间空旷,能供奉大型佛像,可容纳信徒参拜。比如“佛殿窟”,“佛坛窟”,“大像窟”,每逢佛教节日,必定人满为患。 “此处名曰千佛窟,名义上归大遂管辖,实则自成体系,历朝历代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梁成松介绍道。 但凡涉及教徒聚集区大多如此,他们不闻世事,更不问世事,只求一个世外的环境。 “可查到信件来源?” “尚且不知,延城那边查到一个放羊娃身上便断了线索,会不会有诈?” “不至于,画图者明显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周宜问道:“这里可有领导者?” “有的,释吉法师,本地人尊他为圣僧。” “圣僧?有年头没有出现如此称呼了。” “释吉法师七岁出家,九岁能与禅师辩论,十二岁托钵去往佛国,游学九载习得大乘佛法归来,在此坐坛讲经,深受民众爱戴。” 梁成松一边讲解,一边领着二人拾级而上。 山路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 石阶历经沧桑,由于风雨侵蚀与踩踏,变得格外圆滑。 岩洞狭小逼仄,稍不留神可能碰到头,岩壁上遍布螺旋凿痕,说明这条山路是一锤子一锤子地凿出来的。 山路时而裸露在岩石表层,时而陷在岩壁之中,十分考验登山人的胆识与体力。 大部分石窟会与“主路”相连,但也有例外,那些都是缠窟。 有点道家闭死关的意思,要么成佛,要么死去。 终于上到顶层,大约处于佛陀巨像的右耳位置,来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