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便见二皇子颇为委屈地说道:“父皇,儿臣就是不想出现眼下这种场面,以至于父皇劳心费力,这才嘱咐金三不要直接出面。” 开平帝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何?” 刘赟颤声道:“父皇,儿臣历来谨小慎微,从不敢行差踏错,若是让人知道儿臣名下的竹楼一次就能拿出二百万两银子,朝野上下必然物议沸腾。纵然儿臣这般小心,且反复叮嘱金三不要招摇,仍旧被人查了出来。儿臣委实不愿闹出这等事,让父皇操心受累,可终究事与愿违。” 他微微抬起头,眼中泪花隐隐,哽咽道:“儿臣不孝,恳请父皇降罪!” 这番话不知演练了多少次,此刻仿若真情流露无懈可击,在裴越对二皇子的认知中,应该属于他发挥最好的一次。 开平帝微微动容,殿前重臣亦是神情郑重。 在如今这个时代,纯孝之心总是能赢得赞誉,君不见大皇子刘贤便是凭此逐渐扭转了自己的名声。 只不过他是一以贯之,二皇子则仿佛是突然开窍。 开平帝心中轻轻一叹,又问道:“既然知道事情难办,为何一定要做?” 刘赟眼眶泛红,状态渐入佳境,沉痛又愧疚地说道:“父皇勤政爱民,宫中极为节俭,从来不曾大兴土木,甚至吃穿用度都尽量节省。儿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只恨自己没有多大的能为,不能为父皇母后做点事情,哪怕是修建一处避暑的园子也好啊!竹楼这些年规规矩矩地做生意,商税一分不少,其实只是一个空架子,正好——” 他不敢去擦拭眼角的泪水,抬头迎着开平帝不似平时的目光,继续说道:“正好这次中山侯要出售一些产业,儿臣知道他素有点石成金之能,祥云号和沁园都是极好的营生。儿臣虽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但是总算想到了能做些什么。于是儿臣就将竹楼和所有值钱的物事,甚至包括王府的田庄,悉数抵押给太平钱庄,从那里拆借了二百万两银子,尽量多收购一些中山侯的产业。” 开平帝柔声道:“然后呢?” 刘赟仿佛受到莫大的鼓励,语调也渐渐高昂:“这几日金三和钟成祥正在与中山侯府交接,儿臣只等办妥之后,便将那十家分店和沁园的股子送入宫中,送给父皇和母后,这是儿臣的一点微薄孝心!” 不少大臣频频点头,特别是那些支持二皇子的清贵文臣和武勋亲贵。 刘赟亲眼看着局势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袖中的双手甚至忍不住微微颤抖,他想起那日与陈皇后的密谈,心中已然风雷激荡,同时又生出对王平章的感激之意。 在裴越要出售名下产业的消息传出后,王平章便断定这是诱使之局,并且为他定下反击的策略。 是时候了。 他望着开平帝,情真意切地说道:“父皇,儿臣虽然木讷笨拙,却也知道朝廷的法度和规矩,怎敢做出挪用工部存银的举动。儿臣自去岁观政工部以来,一直循规蹈矩,莫说挪用朝廷银两,就连参详部务都要反复斟酌。今日欧阳御史弹劾儿臣,他定然不是出于私心,可是为何坊间会流传那种言论?为何恰好让欧阳御史知道得如此详细?为何他能如此轻松地拿到所有机密?” “父皇,儿臣绝非怀疑欧阳御史,可这件事背后必定有人筹谋,想要彻底毁掉儿臣的名声,甚至想要抹黑天家威仪。儿臣自身安危事小,可不能坐视有人居心叵测,故此,儿臣恳求父皇彻查此事!”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臣附议,恳请陛下下旨彻查!” 很多道洪亮的声音在承天殿内回响,三十余位早已表明立场支持二皇子的大臣轰然跪倒在地,形成一股巨大的浪潮,正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大皇子神色平静,六皇子眼帘低垂。 依旧站着的大臣当中,有人疑惑不解,有人面露忐忑。 也有人微微摇头,朝争便是如此,既然你主动出了昏招,对方肯定不会错失良机。 裴越看着这般盛大的阵势,心中诚挚地感叹道:“好演技,可惜了。” 他动作轻柔地甩了甩袖子,仿佛要掸去人世间几缕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