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杀声如潮。呏 禁军之强不仅在于军械和待遇方面的优势,其士卒是从武勋将门府邸中甄选出来的虎贲,再加上王氏祖孙安插的内应让禁军蒙羞,剩下忠心于天子和朝廷的将士无不想要奋勇杀敌为己正名。 当叛军攀上宫墙之后,便迎来禁军将士的当头痛击。 尤其是承天门两侧,王平章以最精锐的虎豹营为先锋,双方在城墙上展开殊死搏斗。 此刻两边都清楚,皇宫四周并不高大的宫墙是守军的唯一屏障。如果让叛军占据宫墙并打开宫门,兵力占据优势的叛军将瞬间湮没整座皇宫,届时局面将会彻底恶化。反之,倘若禁军能够挫败叛军的攻势,军心士气此消彼长,每拖一个时辰就会让叛军的决心下降几分。 生死攸关之际,禁军主帅李訾转身向谷梁和萧瑾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凛然道:「请二位留在此处指挥大局,某要与禁军儿郎生死与共!」 谷梁沉声道:「河间侯,万万珍重。」 李訾重重点头道:「圣恩如山,某若战死沙场,方能报答陛下恩德之万一。」呏 继而转身大步离去。 「河间侯稍等。」萧瑾神色肃穆,对身边的裴城说道:「你带着本侯所有亲兵前去,与河间侯并肩厮杀。」 裴城毫不迟疑地说道:「末将领命!」 从城楼到东面战场仅仅二百余步,裴城手提长枪走得极快极稳,前方是身披轻甲的河间侯李訾,后面则是跟随萧瑾十余年的精锐亲卫。 身量不高更显矮壮的裴城在人群中似乎很不起眼,但是当战场便在前方,他开始向宫墙处奔跑的时候,一股铁血染身的壮烈气势逐渐显现。 十七年纨绔浪荡子,等裴戎被迫辞爵之时,他仿佛才从浑浑噩噩中惊醒,然后一头扎进艰苦的边军岁月。裴越在都中平步青云的时候,他在高阳平原上和西吴游骑捉迷藏。裴越在西境光芒四射的时候,他依旧默默无闻却又甘之如饴地执行军务。 曾经的嫡庶之分,如今的云泥之别。呏 裴戎承受不住这样的落差,更生不出对抗裴越的勇气,只能借着无官无职的理由整日里烂醉如泥。裴云倒是心机深沉,可其人性情薄凉冷厉,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徒然引得世人嘲笑讥讽。偌大一个定国府,两代功勋卓著的定国公,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局面,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但裴城没有怨过任何人,包括裴越在内。 曾经的鲁莽少年早已变得成熟稳重,一如他此刻沉着的眉眼。 唯一不变的是胸中那股熊熊燃烧的赤诚之火。 前方战局渐趋危险,那里是叛军的主攻方向,王平章派出虎豹营和西营骁勇卫一部强攻,不断有人跃过宫墙杀入,然后与墙内的禁军混战在一起。 源源不断的叛军似蚁群一般攀附而上,犹如汹涌澎湃的洪水接连冲击着河堤。 裴城扫了一眼,便朝着侧前方一个缺口大步冲去。呏 尚有丈余之远,但见他右脚猛然蹬地,身体如猎豹一般蹿出,手中长枪挟隐隐风雷之声刺出,荡开前方阻挡的双刀,径直刺入一名叛军的胸膛。 其势仍未止歇,裴城左手握住枪杆,须发皆张勃然厉喝,将那名叛军推着往前六步,一直推到宫墙边缘,在突进的过程中右手反抽腰刀,挥向左右错身而过的叛军。 「死!」 仿若虎入羊群,裴城一枪一刀长短配合,几息之间便已斩杀六名叛军,将对方刚刚建立起的前沿阵地直接摧毁。 周遭的禁军将士见他如此神勇,不约而同地发出欢呼声,原本摇摇欲坠的阵地再度稳定下来。 另一侧二十余丈外,随着禁 军主帅河间侯李訾率领亲卫到来,那些与他朝夕相处的将士们无不信心大增,用生命和热血一点点扳回战局的劣势,依旧顽强地坚守着宫墙,让曾经不可一世的虎豹营寸步难进。 忽而之间,宫墙外响起一阵极其喧杂的声音,李訾立刻察觉到危险,厉声道:「让开!」呏 话音未落,宫墙某处猛然被撞出一个大洞,灰尘弥漫四周。 类似的场景发生在很多地方,防线立刻告急! 王平章之所以会让叛军的攻势出现一个停顿,当然不是想要听太子刘贤的废话,而是等待攻城锥的到来。虽说攻城锥对于京都高耸坚固的城墙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用来对付宫墙却已足够。 当宫墙四面漏风之时,无数叛军汹涌而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昂藏大汉,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再加上极其魁梧的身躯和狰狞的面容,恰似一头出柙的猛虎,率领一众剽悍勇士径直朝李訾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