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被刚刚那一句‘为人虚伪愚蠢,性格刁蛮任性,不学无术’的评语所打击,姚守宁并没有意识到二人此时的亲近之态,反倒有些迷惑的低头,看向了少年的眼睛。 她已经踩到了马车的脚踏上,比少年略高了一些,转过身来时,少年的下巴恰好可以靠近她的肩头。 姚守宁年纪还不算大,柳氏将她养得一副小孩心性,情窦未开,哪怕此时两人姿势暧昧,她也不见半分害羞之意,只是对他的动作迷惑不解而已。 两人目光相映,少女身上的馨香扑鼻而来,少年定定看了她半晌,接着仰了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他打破原则,多管了这桩闲事,为的就是此时此刻。 那枯瘦的老大夫蹲下探尸时,她究竟看到了什么?露出那样的神情。 黑衣少年以为她可能不会说的,毕竟这事儿没头没脑,全凭他自己感觉不大对,才随口一问。 也有可能是他心思太过活泛,多想了些。 哪知他这话问出口之后,就见姚守宁的目光变了。 少女的视线从与他视线对接,慢慢往上移,最终在他额头处定住。 他长得极俊,若是忽略他的身高,他的样貌其实有种难辨性别之美。 可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端倪。 他的天庭饱满,眉锋极厉,眼神冰冷,蕴含杀意。 若是其他时候,少年被人这样近距离的盯着看,早就已经翻脸。 但此时他极有耐性,一声不吭的任由姚守宁看。 这一会功夫,两人之间奇怪的亲近姿势引起了众人注意。 姚翝神色不善,目光频频看来。 马车里的程辅云、刑狱司的楚少中神色各异,车里柳氏都觉得不大对劲儿,像是想要起身。 她越是这样,少年心中便越是笃定,觉得她可能确实注意到了所有人都忽视的线索。 他今日才回神都,便遇上有人拦路,原本是想要提剑将人逼退,那人却像是自寻死路,主动往他剑上凑来似的—— 现在细想,处处都是可疑之处。 姚守宁被他抓着手,心中却像是天人交战一般。 她透过面前这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庞,‘看’到的却是先前黑气钻入他眉心的情景,不停在她脑海中如走马灯似的转。 面前的这个人救了柳氏一命。 虽然说不出先前发生的一幕究竟是真是假,但他既然问的是她看到了什么,而她确实也‘看’到了一些东西,提醒提醒这个母亲的救命恩人也是对的。 想到这里,她俯身上前,靠在少年的耳边,谨慎的往左右看了看,接着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声音压得很低: “你可能中邪了!” “……” 貌美如花的黑衣的少年石化了,美丽的面容微微扭曲。 “可能,只是可能啊!”姚守宁说完这话,觉得心中好受了些。 她扭了扭手腕,将手从少年的掌中抽回。 这人可能得知真相,受了刺激,一时反应不过来,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接着她看了少年一眼,提裙进入车内。 她进车之后,冬葵就看到世子脸色‘刷’的一下漆黑。 他抿了抿唇,像是怒火憋在了心里,那目光冷嗖嗖的,看得冬葵缩了缩脖颈,好奇先前自家小姐和他说了什么,令他有些生气。 曹嬷嬷与冬葵相互上车,郑士犹豫着看了还站在路边的黑衣少年一眼,提鞭嘴里吆喝了一句: “驾!” 这一声响将少年惊醒,他忍下怒火,神色阴晴不定。 在拦下姚守宁之前,少年的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事前曾猜测过她会说什么样的话,却唯独没想到过她会说他‘中邪了’。 赶车的郑士神色紧张的盯着他看,少年最终平静了下来,忍下心中的恼怒,选择侧身让到一旁。 马儿听到喊声,扬了扬蹄,车轮滚滚前行,逐渐驶离。 走了数步远后,柳氏探到车窗边,透过镂空的车窗往外看,却见那黑衣少年还按着长剑站在那里,望着前行的马车。 柳氏的目光一转过去,那少年好像就已经铺捉到这丝窥探的视线,眼神好似透过了车体,与她对视。 她吓了一跳,连忙别开眼,又去看姚翝。 他好像松了口气,按在腰侧刀上的手也松开——显然妻女的离开让他暂时放心了些。 那手提短戟及青衫男子同时上前,似是问了他一句,少年摇了摇头,仿佛回了什么,只是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