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呢?…他妈的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矮子他们怎么知道——”
“大哥你没事吧?”独眼混混坐在副驾驶上,突兀地打断了另一名死里逃生的混混的唠叨,回过头来关怀道。
山羊胡面如罗刹,他缓慢地摇一摇头。
被挤去角落的陈祈年还在琢磨着要怎么跟姐姐联系上,车辆飞速滑行着来到一个空旷平坦的岔路口,独眼插嘴说:“往左拐。”
司机小弟:“什么路啊我没走过。”
山羊胡抬眸,和独眼那只没瞎的眼睛在后视镜里狭路相逢,诡秘的气息四散,独眼露出个难以名状的微笑说:“你的黄泉路。”
他一枪崩掉了司机小弟的脑袋,变节之快令作壁上观的陈祈年惊愕不已,他的目光被司机脑袋上血流不止的窟窿吸引,画面与电影片段重叠,心绪随之纷至沓来,如同密密麻麻的白蚁钻进筋络里啃咬。
惶恐让他一时间忽略了独眼转过来对准山羊胡的枪口,也忘却了车辆因无人驾驶而产生的疾速旋转,他被惯性甩到车窗玻璃上,看见山羊胡反应迅速,及时扯过身旁小弟挡掉了临面飞来的子弹。
车头砰一声撞上路蹾,陈祈年眼冒金星,顷刻昏迷过去。这时岔路口从四面八方冒出一堆舞枪弄棒好不得意的混混,在黑天之下犹如一群嗡嗡振翅的过境蝗虫。
“妈的。”山羊胡有几下子狠劲,靠小弟这具人肉垫子垫着也没撞脑残,他一脚揣折了独眼的手臂,弄得本就因死死卡在座椅之间而剧痛不已的独眼更加难以忍受,他惨叫着,咒骂着,大声宣泄他的瞎眼之怒。
山羊胡捡过枪干脆给了他一下子,但情况危如累卵,实在不宜久留。他从后座的夹缝里抽出摇钱树陈祈年,扛着他没入路边草丛。他一条腿受伤了,奔跑时一瘸一拐,天色又黑如浓墨,导致一不留神就被一根横陈着的树干绊了一跤。
这是块坡地,摔倒的山羊胡和昏迷的陈祈年骨碌碌滚下草坡,如同山体塌方的两块乱石。蛰伏良久的马飞飞冲了出去,趁山羊胡晕头转向枪都拿不稳,抄起块石头就干脆利落地砸了下去。
他收了些力道,没太敢使劲,但屡遭重创的山羊胡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彻底晕死。
纪禾业已背起陈祈年,压低音量冲他喊:“发什么呆?赶紧走!”
两人玩命地跑,跑到草坡下的路边,扶起卧倒的五羊牌,马飞飞急中生乱,纪禾撑着后座还没坐上去,他就自个儿歪歪扭扭地倒了,啃了满嘴泥巴和杂草。
与此同时警笛声混着红蓝相间的警灯渐行渐近,纪禾连忙拖着马飞飞躲进黢黑而葳蕤的草丛,他们看着一辆又一辆的警车冲锋陷阵般在眼前闪过,气势如虹地拐上去,不由得大气将松。
马飞飞嘿嘿笑说:“你这点掐的挺及时。”
纪禾爬起来,拍掉胸襟前的枯叶说:“回家。”
马飞飞扒开陈祈年的眼皮:“他没事吧?”
纪禾:“没少胳膊没少腿,应该没什么大碍。”
五羊牌承载着三个人行驶在幽幽的夜路上。龙头那儿绑了只小手电,充当车灯,一束光芒宛若流星的彗尾,划出一笔银白的轨迹,很遥远的地方万家灯火,像浮萤洒满人间。
纪禾抱着不省人事的陈祈年,盘算着回去后还是得带他上医院检查,别撞坏他神童的脑子了。陈祈年不算沉,但时间长了胳膊也酸得慌。她放眼望向天际星月,心底却从所未有的轻松。
马飞飞突然说:“喂,来之前刚得到的消息,谭文彪回来了。”
纪禾:“这么快?”
马飞飞嗤笑两声:“玩腻了吧可能。”
“不过说真的。”他语调沉敛下来,是难得的正经,“我不想再混下去了。”
这当然是好事,但纪禾注意力却更多地停在“谭文彪回来了”这一讯息上。回到临近城镇的街道,纪禾率先跳下车,将陈祈年交给他说:“你带他去医院看看。”
马飞飞满头雾水:“你不去?…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纪禾只甩下一句有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直奔好时光,即便除夕夜KTV里也歌舞升平,挤满了形单影只借酒消愁的红男绿女。老毛子曾放话说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听上去是很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但他的管理方式除去引起诸多佳丽怨言之外,效益也微乎其微。
308包房空无一人,一名佳丽告诉她老板在办公室,她穿过波光潋滟的走廊,狗胆包天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谭文彪孤家寡人一个,双腿搭在乱七八糟的桌面上,旁边放了碗热气腾腾的关东煮,他举着串鱼蛋不知悲喜地看着电视节目。
纪禾抬脚带上门,直截了当道:“把老毛子开了,让我当经理。”
谭文彪愣了下,噗嗤笑:“你胆子真是不小啊,还没有哪个活人敢这么跟我讲话。”
纪禾接着说:“不然我就把你是同性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