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生日的?
要不是他突然说,她自己都忘了。
查理苏又露出了平日里那种很容易招打的嬉皮笑脸:“山人自有妙计。”
其实是因为陈祈年。
陈祈年当然不可能主动告诉他。而且他人小鬼大,跟莲蓬一样长满心眼子,无论查理苏怎么套话都不中招,有时还反将一军地把查理苏带进了沟里。
是他昨天在尝试用那个先进的微波炉做出蛋糕,碰巧被查理苏撞见了。查理苏手贱地想偷吃,被陈祈年一勺子打掉,这个10岁但动手能力强悍的小小少年很生气地说:“这是给我姐的!”
查理苏眯起眼睛,嗅到了契机的味道:“蛋糕?纪禾姑娘生日到啦?”
陈祈年噎了下,很生硬地反驳:“不是。”
鬼才相信。
查理苏就这样得来全不费工夫地抢了先机。
他活像是哼哧哼哧跑去捡回了主人丢出的飞盘的哈士奇,摇着大尾巴满脸邀功的样子:“纪小鱼,日出很漂亮吧?”
纪禾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其实就住在海边,理当对这种景象司空见惯不以为然,没什么好稀奇的。但一个疲于奔命的人,又有多少时间多少心思,真正停下脚步来欣赏呢?
哪怕随处可见,也如过眼云烟了。
而今她离日出东方这样近,近得好像伸手就能捞到一把温热的金色流沙。她心腔被这种绮丽的愉悦占满了,如同细胞逐渐苏醒鲜活。
她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呢。”查理苏拉过她的手,摁她到甲板上的椅子坐着。
纪禾环顾四周,才注意到这艘意气风发的船舶,船体不大,精致奢华,八成是租来的。查理苏神神秘秘地钻下船舱去了,她探头往外一瞧,船身上刻着排“广发游船租赁公司”。
果不其然。
甲板上摆了张餐桌,桌布洁白柔软,针脚紧密的蕾丝花边随风扬起,轻拂过桌上的满天星花束,馨香清浅,环绕着冰桶里的葡萄酒和旁边两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看着挺有格调和情趣的,标准的约会配置。
约会?纪禾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查理苏就钻出来了。她不由得眉毛一挑——
查理苏换了个人似的,打扮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就是胸襟前的领带瞧着有点不伦不类。
她定睛细看才发现,原来那是白纸板画上去的。
他拎着把小提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附在胸前,弯腰作了个风度翩翩的礼仪:“madam。”
看着他那幅装腔作势的样子,纪禾是真的很想笑,勉强忍住,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观。
“即将为您献奏,Por una Cabeza,中文译名,一步之遥。”
查理苏将精巧的小提琴架在肩上,调整好身姿体态,手一动,琴弓划过琴弦,一段轻盈优雅的乐曲潺潺流淌。
随着序曲渐入,又变得如泣如诉缠绵悱恻。音乐是种十分神奇而美丽的东西,像雪夜过后的晨早,轻而易举就能让人热泪盈眶。
天际乱云四散,海面浮光跃金。纪禾本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但不知何时笑意收敛,目光变得凝聚和专注。
她看到查理苏筋骨分明的手指,一束光落在他脸上,将他眼睫涂染得熠熠生辉,又在眼窝处投下小团晦暗的阴影。她看到他双眸晕着种难以忽略的柔情。
纪禾很缓慢地眨了下眼。
一曲终了,查理苏又风度翩翩地作了个谢礼,完整了这出献奏。他拎着小提琴兴冲冲跑过去:“怎么样纪小鱼,好听吗?我拉得不赖吧?”
“就那样。”
“是么,你刚才的表情可是如痴如醉,好像快要爱上我了一样呢。”
纪禾:“……”
什么叫一句话粉碎了全部滤镜。
她轻哼:“又弹吉他又拉小提琴,这么多才多艺还流浪街头?你别不是什么偷溜出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吧?”
“我还想呢,可惜没投个好胎。”查理苏喜滋滋地说:“我擅乐器多才多艺,说明我蕙质兰心天赋异禀呀。你又得倾国倾城貌,还聪明绝顶,纪小鱼,我俩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天下第一,统领地球征服宇宙没问题。”
得,又来了。
纪禾翻了一眼:“你想的倒长远。”
她抽出他胸襟前那张画着领带的白纸板,查理苏讪讪道:“租了这条船以后,就没钱租西装了,我好说歹说他才同意给我件外套和裤子。”
“你说你没爹没妈,又被寄予厚望传宗接代。你说你羁旅漂泊,又有闲钱租船。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查理苏沉默片刻,坐到她对面的椅子,抓过她的手看了眼她腕上的手表,说:“现在是5点24分37秒,纪小鱼,也许在我认识你的这段时间里,我的确说过很多大大小小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