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个顶顶好的官！”
孙淳风上前来：“老朽虽刚来不久，但贺兰大人的事可听了不少，百姓对你交口称赞，说你是青天大人，可见他们对你的敬仰之情。”
贺兰韫感慨：“让孙先生见笑了，我做的事都是份内应该，如何受得起如此赞誉。”
苏蓁思量一番，又道：“大人胸有丘壑，不该长久困顿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大人真就甘愿一直搁于浅滩？甘愿屈居于奸佞庸才之下？可有想过，你的抱负与才华需得在更广阔的平台才能得以施展，只有站在高处才能为百姓挣出一片碧海青天。”
周少琮听她说完这番话，感知到她情绪的起伏变化，喉咙里似被塞了一坨棉花般堵得慌。
贺兰韫此时心中已然翻腾地厉害，情绪激荡难以平复，她所言句句戳进心里，这果然是令他倾心的女子，只可惜相逢太晚……
见他沉默不语且神情有异，苏蓁忙道：“方才所言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贺兰韫回过神：“并无冒犯之处，夫人真知灼见，令我受益匪浅，当感谢夫人才是！”
苏蓁放下心来，话已至此，无需多言，见聂星云牵着苏逸到不远处买糖糕，便对他道：“大人，再会了。”
周少琮抱了抱拳，孙淳风点了下头，三人转身往灯火明亮处走去。
贺兰韫立于原地，深深望着苏蓁清瘦的背影，将这一刻记在心间，然后他转身面向被光影点缀的河面，背脊挺直，眼神坚定，俊雅的脸上透着坚毅果敢。
时辰渐晚，街上人已不多，苏逸一手提着一个龙型花灯，一手捏着半块糖糕，乖乖趴在聂星云肩上，糖糕他实在吃不下了，顺手便往聂星云嘴里送，聂星云一口含进嘴里，轻松帮他解决了。
孙淳风走在旁边，一脸慈祥地看着苏逸，见他喂了聂星云糖糕，却没喂自己，自然是吃味儿，面上不自觉露出些失落神情。
苏逸偏了下小脑袋便见他这般表情，不由拧了眉头：“叔公，你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说话间利落地从自己怀里掏出手帕递上。
孙淳风看着眼前的帕子，有些哭笑不得，都怪自己没给孩子留下好的印象，忙将他的手放回去，清了清喉咙：“逸儿，叔公没有不开心。”
“那就好。”苏逸明显松了口气。
苏蓁在后头忍笑忍得辛苦，见孙淳风回头，赶紧调整表情，装模作样地看向别处。
周少琮心不在焉地走在最后，苏蓁回头见他似乎心情低落，缓了两步等他一起：“你怎么了？”
他笑了笑，只道没事。
“月圆人团圆，你是想念家人了吗？”前两日偶然见他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望着月亮沉思。
周少琮顿了一下才道：“六年未曾回去过，身为人子，确实心中有愧。”
“回去吧，回去看看他们。”
他停下脚步：“我不走……”
苏蓁亦止步，眼下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但有些话必须要说：“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我只想守着逸儿，别的已无心考虑。你已然浪费许多岁月，莫再为我蹉跎下去，回到你原本的位置上，莫要耽于无谓的情爱而忘却自己肩负的责任。”
周少琮苦笑一声，眼尾通红：“你还是低估了自己在我心里的份量，吾心安处是吾乡，你身旁的位置就是我的归处！你说我蹉跎了岁月，可为你蹉跎皆是我心甘情愿，你说我耽于情爱忘却了责任，但保家卫国守卫疆土并不是非我不可！
走了一个周少琮会有别人站在那个位置，陛下励精图治，广纳天下贤士，如今朝局稳定，陛下身边人才济济，少我一个无足轻重。你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从未奢望过能取代他在你心里的地位……”
说到此处，稍稍停顿，他的眼神中含着委屈：“爱你本是我一人之事，浪费光阴也好，蹉跎岁月也罢，皆是我心之所愿，不求回报，不求结果，只求一个伴你身侧的位置，你都不肯给吗？”
苏蓁有些无力，又深感不忍：“何必呢？天下好女子何其多，为何非得这么死心眼！”
他握住她的双肩：“别的女子再好，入不了我的心又有何用？我认定了一人就是一辈子，让我陪着你们母子，如此我已心满意足。”
苏蓁哑然，谈话无以为继，推开他的手，快步走向等在前面不远处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