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十七年,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份,这一年,贺兰韫筹备多年的变法在慕容景升的全力支持下,得以全面开展。
改革制度必定引起阵痛与反噬,贺兰韫顶着巨大的压力,在众多有志之识的帮衬下,躲过了无数的明枪暗箭。变革进展艰难,阻力重重,但在慕容景升与贺兰韫默契配合下,历时三载,光明终现,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一切步入正轨,都在往预期的方向走。
慕容云逸在其中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遗余力推行变革。
大楚已历四朝,积弊日深,士族门阀土地兼并扩张日趋严重,贫富差距的加大势必引发不可调和的矛盾,引发一系列民生经济问题。朝廷官员从中央到地方人员冗杂,必须精简不必要的职位与开销……各种弊端逐一显现,其中的困难与艰巨不言而明。
变革从方方面面实施,包括重修律法,科考策试的制度改革,整顿赋役制度,取消苛捐杂税,抑制土地兼并,赈济穷人,加强教育,精简各州及郡县多余人员,削弱门阀士族的权力,强化中央集权……在贺兰韫不遗余力地推动下,打击了腐朽的士族势力,彻底改善了政治和社会状况。
变法之人自古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但贺兰韫生逢其时,天时地利人和,注定成为史书工笔下流芳千古的人物。
永昭十九年末,游遍天南海北的苏蓁与周少琮从西魏返回大楚,至淮南看望周少琮的父母,在那里陪着老人过了个年。
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时节,二人启程,悄然回到阔别多年的盛京,抵达时已近傍晚。入了夜的京师繁华依旧,在临江楼住下后,苏蓁便托人给慕容云逸及周少桀各送了封信。
没过多久,慕容云逸便匆忙赶至临江楼,孙淳风与聂星云自是不离左右,时隔四年再次重聚,都激动难言。慕容云逸如儿时一般扑进苏蓁怀里,母子二人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看着彼此,皆是泪眼朦胧。
苏蓁抚摸着他的鬓角,欣慰之情溢于言表:“逸儿真的长大了,如今能够独当一面,为苍生万民谋福,娘为你骄傲。”
周少琮在一旁看着她,生怕她太过激动伤着自己,那紧张模样好似她是个易碎品一般。
慕容云逸眼眶红红,抿嘴轻笑:“您莫急着夸我,孩儿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苏蓁笑了笑,转头看向旁边正擦眼泪的孙淳风,立时便心酸无比,目光落在他满头华发上,哽咽难言:“先生……”
孙淳风调整好情绪,轻轻叹息:“你呀,终于肯回来看看,若再晚些日子,怕是见不着我这把老骨头了。”
她忍住快要决堤的泪:“先生,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还要看着逸儿娶妻生子呢。”
闻言,孙淳风笑了:“这盛京想嫁给逸儿的女子数不胜数,尤其是丞相家的五小姐对我们逸儿最为痴情,可惜他没一个能瞧上眼的,要看到逸儿娶妻生子那日,怕是难咯!”
慕容云逸无奈扶额,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见他如此,几人皆笑了,因重逢而过度激动的情绪缓和下来。
苏蓁看向默立一旁的聂星云,由衷道:“星云,谢谢你这些年对逸儿的照顾。”
聂星云红着眼睛,未曾多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苏蓁回以微笑,却突然拧眉,转身捂住嘴欲呕吐,周少琮神色一紧,忙将榻边的痰盂拿到她面前,腾出一只手来轻抚她的后背,心疼又懊恼的表情在脸上变换交织。
苏蓁干呕了两下便推开他拿痰盂的手,并未真的吐出什么,抬头见他如临大敌的凝重表情,轻声安慰:“我没事,放轻松点。”
慕容云逸握住她的手,忧心道:“您哪里不舒服?可有找大夫瞧过?”
她没打算隐瞒,坦然道:“逸儿,你要做哥哥了。”
此话一出,几人表情各异,慕容云逸从惊讶到欣喜,孙淳风面色微沉,眼神担忧,聂星云瞳孔大睁,直直看着她。
孙淳风率先开口:“多久了?”
她抚摸着小腹,脸上带着柔和的光:“快两个月了。”
他抬眼看着周少琮,眼神犀利,周少琮本就为此事懊悔自责不已,便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气氛有些微妙,苏蓁轻咳一声:“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跟先生单独说会儿话。”
慕容云逸起身,聂星云跟在他后头一同出去了,见周少琮有些犹豫,她笑道:“我想吃街边拐角那家的混沌。”
周少琮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一走,孙淳风便劈头盖脸的数落起来:“六丫头,你不年轻了,可知这般年纪有孕对你的身体有害无利,生产时亦是极有风险的,你糊涂就罢了,怎的这周少琮也糊涂至此!”
苏蓁倒了杯茶给他,示意他消消气,等他接过茶盏才道:“您别怪他,都是我的主意,跟他在一起后,他瞒着我去找郎中配了药,一直偷偷地服用,后来偶然被我看见,便暗自将他的药给换了。”
孙淳风长吁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