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母慈子孝的一幕:
“清清,妈妈活了半辈子,悟出来的道理就一个。期待被爱是最愚蠢的想法,没有人会依照你的想象来爱你。”
“你应该懂得,能爱你的,只有你自己。”赵心媛抚摸着樊清的发丝。
樊清试探性地抬起双臂,回拥住母亲。
厨房中,微波炉内暖光朦朦,托盘中的盒饭静静转动。
灯光包裹下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平和,就连落在地板上的影子都密不可分。
仅是这一瞬,就让樊清感觉内心无比充盈。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表达内心的想法,可以说给母亲,可以得到对方的回应和解答……
“妈……”离婚吧。
“叮”的一声,温暖转瞬即逝。
“明天记得去上学。”赵心媛打断了樊清。她重新恢复了平时强硬的姿态,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她兴趣使然下随手抛给樊清的一张母爱体验券。
樊清眼中的光霎时熄灭,闷声回了句:“……知道了。”
“我先去店里了,微波炉里有菜。”赵心媛转身开门离开。
樊清目送母亲离开。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内心失落又困惑。
她早已不奢求幸福的三口之家。
从小到大,教导她、引领她长大的只有母亲一人。即使对比教科书,母亲的表现不算“完美母亲”,但她依旧是她的方向标,只要母亲还在,樊清就觉得还不算太糟糕。
可面对情绪反常的母亲,她竟感觉惆怅不安。
母亲一直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几年前一意孤行选择开店,坚决不为了父亲而二次损伤自己的身体。樊清敬佩这样的母亲,她敬佩母亲不被旁人左右,却也时常因为她对自己的一视同仁而幼稚的选择冷眼相对。
她倏忽发现自己对母亲的期盼太过苛责,母亲可以温柔,可以严厉,但不能冷漠,不能自私。一旦这些不适合出现在母亲身上的标签现身,她就会排斥自己所感受到的。
她心中的母亲好像只是个没有署名的肖像画,而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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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樊清没有通知任何人,一早背着收拾好的书包独自去学校报道。
她家离学校不远,但怕迟到惹麻烦,樊清还特地早了十分钟,却还是在校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现在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刻,蓝白色人流中突兀显出一道黑色,每个学生在走进校门后都会特意地再回头看一眼樊清,脸上的表情无一不好奇又惊讶。
在一众校服中,樊清的打扮确实有点太与众不同了。
齐肩短发,虽没有带任何发饰,但依稀可见发尾深蓝色挑染,纯黑色的短袖和工装裤与她的冷酷的气质相得益彰,短袖上坠着一条条金属链条,耳朵上的纯银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个性又张扬。
她一皱眉就显得拒人千里,除去服装加持,长相也占很大因素。
樊清是天生瑞凤眼,眼尾细长,气质凌厉,早年父母没钱时跟着住筒子楼,与各种三教九流鬼混久了,身上还带着些不服管教的痞气。
此刻她站在校门口,由于被议论的缘故,表情看起来更不好看了。
这一身已经是她衣柜里最低调的一身衣服。要不是衣服上的链条拆下来会留下好几个洞,她巴不得现在就拆了。
至于头发——为了反抗父亲而存在的产物。她顶着这个发型过了一个暑假,虽然刚染时他爸会骂她几句,但久了以后也不再多说,让樊清一时忘记了上学不能染发这一规定。
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应该晚一天来,先把头发染回来再说。
但现在这个时刻再转头回家显然不合适。
一名手臂带着袖章的女生皱着眉在本上记着什么。
“头发衣服都不合格,耳钉也不能戴,都得摘掉。你是高一还是高二的?名字叫什么?”
“我第一天来。”樊清有些糟心。
“第一天也应该遵守规矩,你哪个班……”
“哎学姐,她刚来又不懂,要不算了吧,”说话的是个男生,瘦瘦高高,虽然手臂上也带着袖章,但并不负责记录,只是在一旁暂时学习,“这一扣好几分呢。”
学姐瞪了他一眼:“就你会做好人,要是学生会都跟你一样没规矩就全乱套了!”
男生并不介意被训斥,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赖皮劲儿,朝着樊清挤挤眼:“同学,你几班的?”
樊清无视他的挤眉弄眼:“高一二班。”
男生顿时惊喜,“咱俩一个班的哎,我叫阳乐善,你叫什么?”
“樊清。”
得知是同班同学后,阳乐善更热络了,他抓住柳从的笔,偏不让她写:“学姐,柳姐,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你知道我们班主任的,要让他知道扣这么多分,肯定要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