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辰上的冒失之举,还有以及认人不清所导致的江广水患损失。
她心里头打着算盘,反正外祖父年事已高,也管不动那几个私兵,倒还不如便宜了晋王。
林倾墨微微惊讶,原来如此。
宋辉被扣下两个月月俸,又卸任兵部副使郎的职务,看似皇上在借力打压晋王,实则打着明晃晃的名义,去没收晋王妃的外祖家,也就是邹氏手里的那点兵权。
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恒帝打的一手好算盘。
听说那邹老跟随先皇风沙战场多年,立下战功赫赫,先皇与其亲同手足,特允他管理精兵五千,还令后代子孙不得逼迫上缴。
现在好了,用不着人逼迫,自有蠢货赶着去送。
达到目的的皇上自然乐意收手,他扶起晋王妃,语重心长地感叹:“好孩子,邹氏有你是他们的福气,更是皇室的福气!你明事理,晋王做事糊涂,你在他旁还要多提点些。”
上演了一幕感动人心的岳媳。
晋王妃流露出一丝得意,“是。”
还以为自己真帮到了宋辉、此行自己功不可没,甚至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还不知道。
林倾墨轻晃着手里的茶杯,清澈的茶水泛起圈圈波纹,心知这下夜宴才刚刚开始。
邹家没了兵权倚仗,其实就跟曾经的林氏没什么两样了,晋王妃也不想缺了这么座靠山,她还能拿什么立足于晋王府。
台下的明姬夫人被搀扶上台阶,回到她的座位,晋王妃则是扶宋辉到另一边。
宋辉经过宋宸身旁,突然一个顿步,只见宋宸眉头忽然拧作一团,而宋辉跟没事人般,立刻擦身而去。
林倾墨耳力比旁人好,自然是将宋辉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以为拿孙钟明一事就能打倒我了?”宋辉沉声冷笑,“皇兄,你未免太天真了。”
他说,我们来日方长。
江广堤坝溃败之事,林倾墨实际也略有耳闻,主事人孙钟明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监守自盗被人揭发,同时修筑堤坝的饷银也被尽数贪污,导致筑成的堤坝遇雨既溃,造成房屋逢洪偏漏、百姓死伤无数。
就她来讲,宋宸这种恋爱脑,其实并不太可能做出这种安插内应,悄悄混在孙部下的举动。
胳膊碰了碰右手边的宋洵,“江广溃堤,是您做的?”林倾墨小声询问他。
宋洵失笑,她为什么下意识就以为了,坏事一定是他做的呢。
宋辉举荐这个孙什么的那段时间,正好处于他刚瘫痪的时候,等他回过神来,因为已经来不及部署暗桩只得作罢。
“那太子殿下呢?”见宋洵否认,林倾墨不死心继续追问。
宋洵有些嫌弃她话多,无奈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不会是太子。”
这语气充满了肯定,林倾墨抱头好奇望向了他。
“我听说,地方省中书递上的文书记载,‘江广沿岸十室九空为常态,百姓存者无讯死者无息,有道是鸿雁于飞无栖地,夹道无避所难民皆是……’”
随后,却见他定定注视自己:“而皇兄,从来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争权博利、枉顾人命。”
宋洵眼里的坚定,正如一束光照进了汪汪幽深的枯井。
原来宋暄于他,相当于清透无杂质的明净,暂时驱散了井底角落处最隐秘的黑。
“妾身明白了。”林倾墨笑了,如果说他是宋洵救赎的话,那宋洵就是守护宋暄的剑。
是只为守护太子殿下而挥动的一把剑、一方矛。
……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下夜宴照常进行下去,宋辉依旧挂着如沫春风的笑容,郑重其事地起身向恒帝贺寿献词。
收到坐在不远处的雅雅频频投来目光,林倾墨皱皱眉,胸中升起一股不安来。
轮到宋宸敬酒的时候,果不其然皇上发话了:“宸儿,你与凌氏大婚也快四年了,怎么还不要个老二?”
宋宸余光偷偷瞥向牧煦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回禀父皇,子庭还小,子嗣上先不急。”
常嫔嘴直心快,有话脱口而出:“如何不急,傻孩子,凌氏生的这个未必是你的啊!”
“姨母!”“小主!”
众人齐齐盯着自己,连宋宸眼底都翻起情绪,常嫔缩了缩脖子,楚楚可怜的目光求助向皇上。
“爱妃怎么看?”皇上问的是岳贵妃。
“一切全凭皇上做主。”岳贵妃惯常的冷淡口吻。
“好!”皇上倒也不是很在意,他要的只是岳贵妃的一个表态。
现在重点放到弄清长孙的血脉上。
他冲凌宛舒正了正色,“攸妍啊,朕看上午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涉及你们夏王府千万勿要多心。”
凌宛舒只得嚅嗫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