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府中慢悠悠行走,夕阳余韵之下,倒真是生出了几分缱绻意味。沈姮一头长发松散绾成了妇人发髻,青涩而又温柔。
衣裙勾勒出杨柳腰身,脚下翩然生姿。身边站着的男子身躯伟岸,眉目清疏而又过分俊朗,一身玄色锦衣人更添冷峻,似月隔云端。
沈姮微微偏头,看了看走廊之下,夕阳投撒下、勾勒出的两人暖金色的身影,不禁轻轻微叹息,引得本就听觉敏锐的魏忱偏头相看。
魏忱宽肩窄腰负手而行,端的是矜贵无双,一双眼睛长得极为风流,在他身上却并无轻浮之色。
沈姮看着他打量的眼眸,轻笑着摇了摇头。
她该怎样告诉他,方才自己只是在他身边情绪收到了感染,居然觉得,两人倒真像是这凡尘世间最最普通的夫妻。
沈姮知道,自己身边之人,即使对自己温和知礼到,自己时常忘记了他是朝堂之上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可身份便摆在那里,两人注定做不了这寻常夫妻。
若说“举案齐眉”,魏忱与她可以扮演出世间最好的典范出来,可是两人之间怎么也像隔了层屏障,进也不得。
沈姮看着他,眼中清润却十分认真:“魏忱,你是不是,只觉得我是你娶来的魏夫人?”
沈姮看着魏忱轻笑,她先一步开口:“我以为,你待我是不同的。”,声音中有些许落寞,又带着试探。
魏忱脚步随之而停下,薄唇抿紧又松开,眼中幽潭一般静静看着面前倔强的少女,面前少女与自己记忆中的人重合。
他握紧的双手不自觉松开,只化为一句:“夫人这是何意?”,语气温和中带着疑惑。
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没什么”,沈姮有几分羞恼地骗过了头,明白他不愿与自己敞开心扉,沈姮终究还只是个十几岁的人,她抬步先一步向前走着。
魏忱笑不达眼底的笑慢慢消失,眼中是沈姮清秀挺直的背脊,魏忱默默跟上。
不过这一次沈姮没有再闹脾气,仿佛方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一般,相当和谐地用了晚膳之后,魏忱惯例进了书房,沈姮则是洗漱之后回了房。
这些日子下来,经年累月的账本早已翻篇,因而沈姮如今不必再花许多时间在这些铺子上,得了闲倒是容易胡思乱想。
喜云站在床帘旁,双手搭在沈姮肩上替她细细揉捏着,不解地看着沈姮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吐气,一会儿又皱眉,倒是弄得喜云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你这是——在表演京剧呢?”,喜云故意逗着沈姮,不出所料被沈姮掐了腰。
“还敢取笑你家小姐了。”,沈姮佯装生气地瞪着喜云,可她现在正是睡觉前,才沐浴之后皮肤柔滑白嫩,一头墨发垂到床上,衬得脸蛋又小眼睛愈发大,十分没有威胁的样子。
喜云连忙讨饶,笑嘻嘻开口:“我知道,小姐是在想着魏大人。”,喜云故意将最后三个字拖得又长又暧昧,引得一向脸皮厚的沈姮面上浮现浅浅醉色。
沈姮缓缓眨巴眨巴眼睛,慢吞吞地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能让小姐你如此‘哎虚’的,普天之下,也就魏大人了。”
沈姮皱着眉,靠在喜云胳膊上,有几分委屈:“我如今算是尝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滋味了。”
沈姮闭着眼靠了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全然不见方才的萎靡,像是战前的将军鼓舞着士气一般:“算了,情之一字向来作弄人,只愿能日久生情。”
想到这沈姮有有了万千动力,没错,本姑娘也不笨,长相不敢说倾国倾城,却也是百无挑剔的一张脸蛋,相信魏忱总能被自己的真诚所打动。
喜云砸吧砸吧嘴,本想说些什么,却临了一拍脑门,嘀嘀咕咕:我凑什么热闹,我也没经验啊。
沈姮躺在床上,两手隔着锦被搭在腹部,百无聊赖借着几盏明亮烛火看着床顶。心想着:说起来自己与魏忱也才相处几月之久,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不知怎得,沈姮又想起当日在太后殿内所见的魏忱,此时再想起,惊觉自己居然记得这般清晰。
沈姮读过不少子话本子,也看过不少戏文。
可男女之事上,沈姮却是一片空白,偏偏魏忱与自己仅仅只有夫妻的名头,两人不曾互换信物,不曾花前月下邀赏月圆……如何生情?
沈姮躺在床上,思维渐渐跳转,细想着从前:自己与陆清浦相处多年,却从未有过男女私情,陆清浦待自己温和有礼,情感上沈姮也未曾想着逾矩半步。
而陆清浦如今看来也对自己并无那些意思,更甚他还厌弃自己……沈姮皱着眉:他到底是何时讨厌自己的?
沈姮自问从前并未怠慢于他,之前自己每次去陆府,总能瞧见陆清浦或是罚跪,或是读书。陆家规矩多,陆丞相也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便对他愈发严格。
幼时陆清浦性子还活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