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淋漓的他,踏风而来,笑容何其明媚与逍遥,令四下垂首而立的两排宫娥无不斜目窥窃。
江羡霄凤目微合,低头宠溺的看向朝他奔来的祈雪嗣,叠袖揖礼道:“小帝姬金安。”
祈雪嗣抱着酒酿圆子羹,笑意盈盈地迎上江羡霄,递去瓷碗,又羞得跑开,腰上系的安神猫猫头荷包掉落在地。
江羡霄拾起猫猫头荷包,望着十分幼稚的花样,不禁嗤的一笑:“小殿下,这不是襁褓婴儿闹夜时才戴的荷包吗?”
高座上的皇后娘娘托着下巴,也跟着发笑。
“怪不得小殿下嘴边每天挂着的,不是僵尸就是吸血鬼,不是吸血鬼就是这狐狸那妖怪的,还以为胆子有多大,原来晚上也要握着小婴儿用的安神荷包才能睡着呀?”
祈雪嗣的小九九露出破绽,一向胆小又爱看聊斋话本的她,觉得丢脸丢到了长安街,她推开守门的宫娥,朝更远的殿门外跑去。
江羡霄正欲去追,皇后娘娘却劝:“别追了,你让她难堪,一时半会儿肯定哄不回来,等晚膳让小厨房煮好了椰子鸡,你就待在这守株待兔,她自个儿就闻着香味来了。”
皇后娘娘特意加重“晚膳”和“椰子鸡”这两个词。
殿外某一重的门后,扒拉着一双小肥手,露着一对圆噔噔的仙水眸,和一顶崩出两丝碎发的小兔髻。
江羡霄犹豫片刻,将汤水一饮而尽,嘶得一声,像是被蜂蜜浇了脑颅,甜到发晕。
“怎么放这么多糖?”
蹲在旮旯里洞察一切的祈雪嗣将袖口里的糖豆往里面藏得更深,她咬着手指,有些忐忑。
心道:“难道羡霄哥哥不喜欢甜的……”
皇后娘娘挖了江羡霄一眼,江羡霄才硬着头皮,平复住排山倒海的胃,连连赞叹:“好喝,好喝。”
祈雪嗣松下一口气,靠着青花帘幔,滑坐在黑玉地板上。
自问:“如何不失颜面地解救猫猫头荷包?”
自答:“偷!”
江羡霄朝皇后照以往般请了安,便回到偏殿午憩。
他的床头边放着一鼎兽炉,兽炉里腾出卷卷青雾,青雾后渐渐冒出一个圆滚滚的脑瓜。
靠在门槛后守寝的小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瞅着偷偷潜入殿里的小帝姬,十分配合地将自己打盹儿的呼噜声喊得更香。
祈雪嗣先翻找了一遍衣架上的袍子,然后一无所获地灰溜溜回到床前。
正准备往江羡霄身上摸索,祈雪嗣将薄薄的被褥一掀——只见江羡霄光溜溜的躺在榻上,护腹而眠。
猫猫头荷包就攥在他的手心里,祈雪嗣却被那八块白花花的腹肌勾去了心魂。
祈雪嗣咽下口水,单手捂住双眼,另一只手伸出小拇指去勾猫猫头荷包的绳结。
江羡霄忽咳一声,祈雪嗣吓得向后倒去。
“小贼,皇宫大内也敢行凶?”
江羡霄出于本能反应,警觉地握住祈雪嗣的手腕,行云流水地一手从枕下抽出银刃,一手将她拽进怀里,压倒在榻,欺身而上。
帘影,如惊波的潭水潺浮不止,窗后觅食归来的喜鹊舔翅而歇,误入金殿壁上倒挂的蜘蛛绕道而行。
两人四目相对,江羡霄平日里风轻云淡的远山眉,彼时聚成正色冷肃的雨后峰峦。
看着眼前这张青稚俊美的脸,祈雪嗣的心从嗓子里蹦出来,从长安街一路跳到了太平川。
祈雪嗣因沦陷江羡霄的美貌忽视了离自己一寸咫尺的刀尖。
“羡霄哥哥你快松开,是我呀。”
若不是祈雪嗣的手腕被握得生疼,她还不甘服软。
江羡霄清醒过来,将刀一扔,从衣架上抽来披风,往身上潦草一盖,单膝跪在祈雪嗣身前,抱拳请罪。
“小殿下,恕在下失礼。”
祈雪嗣呆坐在床榻上,左顾右盼,小短腿不安地来回荡着,够不着地。
江羡霄看出她在寻找逃跑路线,于是径自上前将她从榻上抱下,并指着门说:“小殿下,门在那。”
祈雪嗣憋着气,强装镇定,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江羡霄:“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祈雪嗣理直气不壮地从江羡霄指畔上取下她的猫猫头荷包,然后突然加速,冲向门口。
江羡霄:“公主小心!”
祈雪嗣脚跟一软,偏离了航道,一头撞到了大石柱上。
晕厥前夕,江羡霄风驰电掣地接住她,将她抱到了床榻上。
“快去太医院请御医。”
小厮:“是!”
二人相差五岁,心智已截然不同。
十一岁,当年孟浔野上战场也是这个年纪。
皇后盛宠不断,甚至霸占专宠榜,她身子不好,又喜欢热闹,耐不住冷清,早年皇帝初登大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