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常因想念家乡而吃不下东西,所以皇帝便邀皇后的母家来宫中陪伴皇后。
江羡霄是皇后娘娘的表弟,从懂事起就奉皇恩入宫学习骑射与文书,出入宫廷如游走市井一般寻常。
皇上也喜欢江羡霄伶俐警敏的性子,准他在国子监旁听,大皇子同窗读书。
小帝姬经常待在皇后娘娘宫里,所以日日与江羡霄会面,一来二去,自小痴迷武枪弄棒的江公子被小帝姬强拉去玩家家酒,成了一起共赏风花雪月的青梅竹马。
如今已一年未见,再次邂逅,不免有些生疏。
他已经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少年郎,而小帝姬还似从前那般,是个傻兮兮的小萝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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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蟒村里滚滚蝉鸣环绕,裹着夏日的热浪席卷而来,到了三伏天,梅幺幺本就胃口不佳,再加上思念孟浔野,如今更吃不下饭。
李良辰在篱笆墙下凿了个小荷塘,将亭台改成了水榭,打开窗棂就能闻到凉凉的浮香。
梅幺幺趴在窗台上,红晕的脸蛋枕着散发出腐草香味的宣纸,手里的笔画画停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孟浔野的思念。
寡妇端着一盘西瓜,放在木桌上。
“幺幺啊,别写了,寄不出去的,这绿蟒山三年前就被泥石流封死了,官府一直没来修过。”
梅幺幺一副苦瓜脸,心烦意乱地在纸上画起圆圈。
战场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又有倭寇偷袭,皇家禁军腹背受敌。
瓢泼的暴雨,淹埋不住兵戈相见的声音,孟浔野倒在血泊中,身上插满了长箭,无论暴雨怎样冲刷,都洗不去他眸子里的猩红。
“孟浔野!”
梅幺幺从噩梦中惊醒,身旁的糙汉吹灭隔夜的小火炉,屋里暖烘烘的,她闻着床头边茉莉花吐露的清香,心里才多出几分慰籍。
李良辰问:“幺幺,你怎么有黑眼圈了?”
梅幺幺揉揉眼睛,任由李良辰给她穿上寡妇新裁制的秋裳。
“这几日总是梦魇连连……”
记得梅幺幺刚入宫的时候也是经常梦魇,但在孟浔野的呵护下逐渐好转了,如今又犯起当年的毛病。
李良辰手脚不利索地为梅幺幺系好束胸,“最近村里总是死人,还有人被野兽吸干鲜血而死,阴气太重,你晚上害怕就叫醒我,别怕吵着我,我陪着你。”
碎玉散珠似的秋雨,落在残败的荷盘上,像是天妃摔了珠串,时入深秋,风急天高,连神仙的脾气都不大沉静了。
听说山里不太平,梅幺幺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踏出过大门,没事就陪寡妇窝在软榻上刺绣。
天下乱臣贼子四起,又闹兽灾,到处人心惶惶。
远在深宫里的梅袅袅忧心战事成疾,身子骨越发羸弱,一趟秋雨过去,大大小小的病生了好几场,一直无法伺候圣驾。
皇帝墨臣以为战事胜券在握,决定举办一场选秀冲冲喜,于是大开国库,广收秀女。
太监大总管为太后送来皇帝的邀帖,帖中请太后与福元帝姬三日后去储秀宫陪选秀女。
选秀从早上卯时便要起床更衣打扮,祁雪嗣赖床惯了,当日没起得来床。
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是个罕见的艳阳天。
祁雪嗣穿戴完,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让太监们抬着自己去了储秀宫。
路过勤政殿外,看到石兽前跪着一名骨瘦如柴的小士兵,祁雪嗣忙问他:“小哥,你跪在这干什么?”
小士兵急急慌慌地说:“回禀小殿下,咱们大军已然将要击溃敌人,可天降大雨,北边气候又严寒无比,粮草被雨水浇霉了一半,又拿去烤火用了一半,眼下已经快绝粮了。”
祁雪嗣用袖子遮挡刺眼的太阳,有些犯愁。
“皇上此时正在选秀,怕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勤政殿,我去帮你通传。”
小士兵有气无力地辞谢祁雪嗣,继续跪在勤政殿外等待。
储秀宫,台下群芳争奇斗艳,无形的香雾缭绕,疑是瑶池的仙女欢聚一堂。
皇帝脸上的笑意维持了两个时辰都未曾消减,乱花渐欲迷人眼,墨臣顶不住朝他纷至沓来的美色盛宴。
皇后娘娘拖着病体,气息奄奄地靠在塌上,但身为一国之母的贵气犹在,再得意的中选秀女也不敢直视皇后娘娘的凤颜。
太后在垂帘后,悠哉地品着茶,时不时抬头瞧上一眼,纵然是皇帝中意,只要是她摇了头,皇帝也不敢定夺。
墨臣本就是孤儿,而太后是梅袅袅的母亲,也是梅幺幺的嫡母,一朝成了太后,自然是作威作福。
祁雪嗣闯入储秀宫,小帝姬着一身印着粉桃的白雪素裳,匆匆穿梭过拥挤又整齐的人流,走在精心打扮的秀女中,何其的耀眼出众,更是惊艳了皇帝。
祈雪嗣已然如此美貌,那更娇艳的三公主更是何等的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