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澄碧,秋风微凉。
永诚候的侧门开着一条缝,外头还有一个小厮再踮脚张望。
约莫过了半刻钟,一辆马车在门前停稳。
男人从马车内钻出,身高八尺,墨色斗篷着身,宽大的帽檐挡住了他的模样,只能瞧见他满是青茬的下巴。
见到男人,小厮眼睛一亮,手脚麻利的将铜门又推开了些。
澄园之内,方许坐在前厅上首,指尖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眼底瞧不出情绪。
方才还在侧门口的男人如今就站在她面前,斗帽掀开,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男人脸上有道一指长的增生疤痕,瞧上去无比骇人。
他低着头,声音翻着冷意,“属下见过夫人。”
“那是自然。”方许扬唇,眼神愈发凌厉,“我赌他,大限将至。”
翌日,宫中的折子再次递进候府。
“傅融,初次见你,”方许抬眼望他,朝着身后摆了摆手,柔声笑道,“不知你爱喝什么茶,就依着我的口味来了。”
方许笑着睨他,轻声道,“我只要一个噱头,届时,自会有人栽进坑里来。”
傅融脸色稍缓,却依旧不敢抬头看方许,“夫人今日命属下偷偷进府,可是有旁事?”
苏子端着一杯温茶,缓缓放到一旁的桌案上。
方许鼻音浓重,泫然欲泣,“事到如今,只有你还记得与侯爷之间的情谊,除你之外,我再也寻不到旁人能救我们孤儿寡母了!”
“一位皇亲。”方许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捂着心口,神色凝重,“昨日我被当街掳走,若非宋将军的女儿正巧在一旁,我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林升笑得亦是很勉强,“候夫人振作些,这不是舒婕妤闹得厉害,缠着娘娘说马吊一缺三,这才……”
方许呆若木鸡,捧着折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到侯爷二字,人高马大的傅融竟是眼眶一红,像是强忍着酸楚,沉声道,“侯爷于属下有恩,自无二心!”
“你去帮我找些铁矿,融铸成剑,旋即告知你叔父,就说自辽外引了一批玄铁来,不钝不锈,十分精纯。”
傅融顿了顿,“夫人,此事……还需我叔父?”
“是。”傅融颔首,“家中叔父在朝任职铁官,手里有门路,能弄到些好东西。”
方许吸了吸鼻子,语气哀怨,“我性子孤傲,近期惹上了些麻烦,侯爷的旧部死得死散得散,虽有几个尚在京城,却是先前不受重用的……”
傅融闻言,面上更是恭敬,“夫人只管吩咐。”
“你且坐在那儿,”方许朝着一旁扬了扬下巴,轻声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事与你商议。”
寒暄了几句,傅融急着去寻铁矿,戴好斗帽,跟着小厮朝偏门去了。
“侯爷在世,没将他们当回事,如今侯爷走了,叫我如何上赶着去求他们?”
方许抬脸,一脸大受感动的模样,“不愧是侯爷常挂在嘴边上的能将!”
傅融闻言,转身走到一旁的木椅前坐下,他身形本就高大,穿上斗篷像堵墙似的,如今一坐,显得鼓鼓囊囊的。
瞧着方许演的真切,身侧两个小丫鬟嘴角抽得厉害。
方许勾着笑,目光瞥向方澜,笑问道,“姐姐消消气,气大伤身。”
白及瘪了瘪嘴,面露尴尬,“奴婢是怕那人不上当。”
方许抬起茶盏,揶揄的瞟了白及一眼,轻声道,“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心思纯的很。”
傅融脸色一变,虽低着头,却也能瞧见他紧皱的眉头,“夫人惹了谁?”
方澜缓步走到木椅前坐下,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我曾派人打探过,那人早就起了二心,如今只差在兵器上。”
“属下既然跟了侯爷,那便就是一生的主子。”傅融一脸坚定,“如今侯爷故去,属下绝不会眼睁睁瞧着他的妻儿落难!”
“放心,你叔父不会搅进这趟浑水的。”方许吹动着浮于面上的茶叶,轻声道,“只是借他的口,将这事传进那人耳中罢了。”
傅融垂下头,“谨遵夫人命令。”
方许托着下颌,幽幽望他,朱唇轻启,“我记得,你先前是负责军中兵器的,如今做了个铁匠,朝中还有亲戚帮衬?”
“他手下私兵众多,弄不到兵器,他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方许悠悠掏出帕子,装模作样的拭了拭眼角,哽咽道,“你忠勇半生,侯爷在天有灵,也会保佑你升官发财,生活和睦的!”
“夫人。”白及面上担忧,小声问道,“这事当真可行么?”
傅融恍然,“属下明白,夫人放心。”
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戏多!
傅融攥紧了拳头,咬牙道,“夫人,您要属下做什么,尽管吩咐!”
“多谢夫人,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