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原本应该空荡荡的街口眼下站满了人,百姓们都放下了手头的活计,围在一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快让路,囚车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四散开来,留出宽敞的街道。
囚车晃晃悠悠的驶来,战王披散着头发,下巴泛着青色,盘腿坐在车板上,神情漠然,仿佛即将被问斩的不是自己一般。
与此同时,两侧客栈的二楼皆有人影闪过,窗户被掀开一条缝隙,搭好弩箭,箭头直指囚车。
板车停稳,最前头的官兵从鞍袋子里掏出圣旨,清了清嗓子,照着读道,“皇上亲令,战王爷元棣,豺狼之心,忘却皇恩,有意谋反,朕心甚痛,念手足之情,将其家人废为庶民,流放千里。”
听到这话,战王低垂着头,心中却不免嗤笑。
皇家之间,谈何亲情?
官兵宣读完圣旨,抬手朝后头挥了挥,“架铡刀,行刑!”
话音才刚落地,人群中有十几个蒙面壮汉飞身而起,手持尖刀,朝着囚车飞来。
“小心,有人劫车!”官兵怒吼一声,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听到声响,战王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抬起头望向街口,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百姓们都四散逃命,唯方澜脚步未动,抬眼与他对视,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凉意,甚至还有些嘲讽。
战王眸光一闪,瞧见了她身侧站着的女人。
竟然是寻芳!
战王坐直身子,一双鹰眸死死瞪着对面的两个女人,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们早就认识,自己居然被两个女人给戏耍了!
抓着囚车的手缓缓收紧,没等他有所动作,街道突然响起破空声,旋即,数只弩箭从两侧射出,直指扎进他的心口。
战王甚至都没来得及起身反抗,就倒在了车板上,头依旧是对着方澜的位置,身子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两下,就这么断了气。
至死,都不曾闭上双眼。
前来劫车的人听到动静,分心看去,见战王倒在血泊中,浑身被扎满了箭羽,当即慌了神,刚要撤退,却被围上来的官兵堵住了去路。
“将这些歹徒全部拿下,暂押官府!”
闹剧结束,方澜像是松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一直挺着的腰板也软了下来。
寻芳扶住她的胳膊,轻声道,“想不到元棣都落入这般境地了,还是有人愿意冒险救他。”
方澜握住她的手,缓缓摇了下头,“你我都知道,他活不了。”
“明知结果,还非要来看。”寻芳咬住下唇,低声道,“小姐对他可是还心有余情?”
“没有余情,唯有解脱。”方澜轻笑,抬头朝天上望去,幽幽道,“年少情深彻底化为乌有,往后,无人再能困住我。”
寻芳垂下眸子,小声道,“小姐昨日里不是说想吃饼么?咱们快些回家,我去给小姐烙饼。”
方澜嘴角含笑,轻声应了句,“好,回家。”
永诚候府
“夫人。”苏子一路小跑,临到方许跟前,气都喘不上来了。
“鲜少见你失了分寸。”方许捏着一块核桃酥,上下打量着她,“何事能让你这般急躁?”
苏子喘匀了气,谨慎的朝四周望了望,见院中无人,俯身贴到方许耳侧,小声道,“夫人安排青梨做的事,有回声了。”
方许闻言,扔掉手里的核桃酥,脸上勾起一抹笑,“当真?”
苏子点点头,轻声道,“奴婢将白及买来的熏香给了青梨,她按照计划在端阳公主屋内点了香。”
“听青梨说,昨日夜里,端阳公主硬是召了十一个侍卫,直到天明,声音也没断。”苏子抿了抿唇,小脸浮上一抹红。
“端阳公主今日办宴,约了不少官员娘子入府,青梨有意将此事宣扬,那些官家夫人一个比一个精,跟着去瞧,将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听了个真切!”
方许托着下巴,轻轻勾了下唇角,低声道,“听青梨说,她娘临死前,曾被端阳的手下凌辱数次,今日,我要让她也尝尝这个滋味。”
“对了夫人,”苏子想到了什么,从怀中翻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白及乔装打扮去救青梨时,她俩趁着无人,去书房偷来了这个。”
“这是……”方许垂眸,看着玉佩上头刻着的名字,眼神变得幽深,“端阳的玉令?”
“没错。”苏子点头,“青梨说了,见此玉令如见公主本人。”
方许拿起玉佩,放在手里把玩,嘴角的笑意放大,“这还真是……如有神助啊。”
“夫人,眼下公主府动荡,长公主的名声在京中算是坏了个彻底,有谣言起,说是府上的侍卫暗地里都是被端阳公主养着的男宠。”
苏子压低声音,“发生这么大的事,想必长公主眼下应该歇了菜,没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