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竹桃啐了她一口,扬声吼道,“我家小姐考虑什么?这婚事那么好,怎么不将你嫁过去?”
“你个腌臢婆,站着说话不腰痛!”
竹桃是个急脾气,听不得旁人说自家小姐半句不是。
杜嬷嬷听到这话,不仅不恼,反而讥笑道,“谢小姐,识时务者而俊杰,老奴既然敢这么说,便是上头已经相中了你。”
谢晚舟回眸望去,眼底一片冷意。
杜嬷嬷与她对视,嗤笑一声,带着余人出了偏殿。
“小姐!”竹桃跌跌撞撞的跑到谢晚舟身边,扶住她的手臂,小声唤道,“小姐…您……”
“我无事。”谢晚舟缓了一会儿,轻声回道,“鸿鹄于燕雀之中,空有抱负,此生难如愿。”
“小姐……”竹桃眼眶一酸,小声道,“咱们回府,去寻夫人好不好……夫人那么厉害,一定有法子救您的!”
“救我?”谢晚舟弯唇,声音轻微颤动,“远去异国他乡,嫁与素未谋面的夫郎,与天下女子而言,此事公平么?”
谢晚舟落下长睫,“若只救我一人,不如不救。”
竹桃一脸心疼,小声喃喃道,“可…可是小姐,您不能去西北啊!连公子那儿……”
“纵使我不去,别人也会去。”谢晚舟眼神晦暗,出言打断,语调听不出喜怒,“国若不稳,女子的牺牲便不会断。”
话落,谢晚舟理好衣裳,徐徐转过身,目光落在三人高的宫墙上。
午后过三刻,日头正盛。
连晏一改往日,特地换了身象牙白大氅,内里是袍衫便服,少年眉目星朗,站于河边,长身玉立,等着心上人赴约。
只是……他的心上人步子迟了些。
连晏等得有些无聊,一会踢踢地上的石子,一会垂眸盯着蚂蚁搬家。
左等右等,还是没等来谢晚舟。
“难不成……”连晏面露狐疑,小声喃喃,只是那话还没说完,就猛的回了神。
连晏抬起手,轻轻打了下嘴巴,“胡诌什么,晚舟才不会骗我呢!”
云亭策马冲到沁心湖,左顾右盼,最终在湖边一角寻到了自家公子。
云亭嘴一咧,大叫着上前,“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
连晏眉头一皱,小声道,“我为何……听到云亭那个讨债鬼的声音了?”
“公子!”
云亭猛的出现在连晏面前,吓了他一跳。
“你做什么?”连晏后退两步,瞪圆了眼睛,“敢跟小爷玩偷袭,找死是不是!”
云亭用力摇头,气都没喘匀,一把抓住了连晏的胳膊,“公子…家……”
“什么?”连晏挣开胳膊,皱着眉头,低声道,“瞧你那个怂包样子,有屁赶紧放!”
云亭咽了下口水,扬声道,“公子,家里出事了!”
连晏神色一顿,皱眉问道,“出了何事?”
云亭一脸苦涩,长叹一声,“宫中传来消息,皇上要择一位京中贵女,封为公主远嫁西北。”
“皇上他……选中了谢小姐!夫人得到讯息,情急之下昏过去了!”
连晏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旋即眼前一黑,脚步有些踉跄。
“公子!”云亭吓白了脸,急忙去扶,“夫人还没醒,您别再跟着晕了!”
连晏心口痛的厉害,眼神有些飘忽,声音嘶哑低沉,“皇上可下旨了?”
“还没。”云亭摇头,小声道,“此事若被候夫人知去,怕是要闹起来。”
“既然没有下旨,就还来得及……”连晏推开云亭的手,大步冲到马前,翻身上了马背,“你安顿好母亲,我即刻入宫!”
“诶,公子!”
云亭伸手欲拦,却只摸到马尾巴上的毛。
养心殿前,连晏长跪不起,身上的大氅被他脱掉,在身侧叠放整齐,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长衫。
太监总管张德从殿内踏出,步子匆匆,对着连晏喊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快些起来吧!”
说罢,作势要去搀扶他,“你要是冻出个好歹,有个头疼脑热的,皇后娘娘怕是要杀了奴才啊!”
“我自愿跪在这处,与表姑母无关。”连晏神色平静,声音凉薄,“只求皇上能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放过永诚候府,放过谢小姐。”
“小祖宗,可不能说这话!”张德吓白了脸,半弯着身子站在他侧边,小声道,“皇上也是为了两国和平,不得不……”
“两国和平,只能用女子换得?”
漠然的声音响起,让张德愣在原地。
“泱泱大国,竟要靠着牺牲女子,换取短暂的和平。”连晏垂眸,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此举,恕我不能明白。”
“这……”张德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尴尬一笑,“事情并非公子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