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许心思一动,余光瞥向身侧的方澜,所幸后者专心祷告,并未抬头。
方许松了口气,捏起
话落,三根香整整齐齐落在香盆中,陈婆又拿来了许多水果和点心,摆放在供桌上。
方澜站起身子,不忘拉起一旁的方许,低声吩咐道,“陈婆,这些供品摆上个把时辰就好了,明日起程回京,我们带走。”
“老奴明白。”陈婆面目和蔼,轻声道,“这是祖宗余福,小姐们带回家中去分着吃掉,也算领了祖宗们的情。”
方澜点点头,曲起手臂怼了怼方许,轻声道,“时辰不早了,赶紧去睡吧,马上要到中元了,夜黑之后不要多出来。”
方许闻言,勾了勾唇角,低声道,“姐姐先去睡吧,我还有些话想同爹娘再说一说。”
方澜全当她是想念爹娘,也没阻止,只叮嘱道,“也罢,你记得早些回去。”
方许眉眼含笑,柔声道,“放心吧,我的屋子就在旁边。”
望着方澜同陈婆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方许嘴角的笑意微敛,转身从帘后的梁子上摸出一块木板,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
擦去上头的轻尘,方许正了神色,将那块木头制成的牌位放在桌子最边上。
目光落在上头的刻字上,方许眸光流转,放缓了声音,“与我而言,你非纸片,而是有血有肉的生命,自我替了你,才知你不易,往后生活由我接手,你不必再有什么顾虑。”
说罢,方许指尖微动,抚上心口,轻声道,“我曾怪过你双眼蒙尘,识不清明珠,后细细想来,这场虚假的母子情谊里,你是唯一的受害者。”
“谢常青和谢姝儿离世时,我心痛难忍,我知晓,那是你的情绪。”方许眼眶有些发烫,低声道,“我为你立牌,便是想着你能放下心中执念,今生受尽苦难,来世幸福一生。”
方许的声音有些沙哑,强忍住心头酸涩,像是在同多年的好友拜别,低声喃喃道,“再见,方许。”
话落,桌上摆着的一颗桃子蓦然坠下,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她的裙边。
方许见状,扬起嘴角,抬手拿起桃子,轻声道,“这便算是你留给我的东西了。”
说罢,方许施施然起身,推门向外走去。
不知是不是方许的错觉,她刚将脚踏出门外,原本阴冷刺骨的寒风突然柔和下来,寒冬似初春。
方许呼出一口浊气,眼底闪过一丝晶莹,迈动步子,踏入夜色之中。
翌日
马车悠悠驶远,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进。
方家老宅又恢复了寂静,陈婆攥着鸡毛掸子,又开始了重复生活。
踏进宗祠,陈婆的身子猛地顿住,一脸茫然,“不是只有十一个牌位吗……何处来的
陈婆抬脚走过去,目光看向最边上的牌位,上头有两句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配角没有结局。”
“遗忘才是死亡,而我会一直记得你。”
陈婆眉头一松,嘴角上扬,“这话还挺有意思的,罢了,就放在此处吧,也算应景。”
养心殿
大殿之外,洋洋洒洒站了许多人。
元谌面色凝重,目光直直瞧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一身官袍,神情懒散,吊儿郎当的打量着四周。
元谌眸色一深,抓着笏板的指尖用力到泛白,脑海中不自觉响起沈济的声音。
“郎君,崔尚书背后并无靠山,隋因的身份暂且查不透,想来背后有更大的靠山在为他作保。”
“臣已秘密安排好人手,郎君只管等候,不出风头才能在这场事端里全身而退。”
元谌回过神来,望着不远处的隋因,面色有些不虞,小声低喃,“江湖术士,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隋因猛地侧过头来,同他对上视线,嘴唇扬起,笑容阴测测的。
见他神情诡异,元谌心头一跳,瞬间冒出了冷汗。
恰逢此时,谢黎缓步走到他身边,沉声道,“郎君稳住,一个骗子而已。”
元谌吞了下口水,喃喃道,“我怎么觉得……他似人似鬼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谢黎眉眼低垂,声音低沉,“沈大人叫我带话给您,一切安排妥当,只待戏开场。”
元谌轻嗯一声,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那道恐怖的笑容。
钟声响起,张德胖胖的身子从养心殿内跨出,挽着拂尘,清了清嗓子,“皇上口谕——”
一时间,众人齐刷刷跪下,四周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张德眼底划过一丝无奈,扬声道,“隋爱卿常观风水气运,上书一封,言宫中有皇运加身,真龙命格之人,朕心甚悦,特命隋爱卿寻出此人,以作储君。”
听到这话,人群中传来抽气声。
谁都没想到,储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