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池三人跟着陈桉,陈桉落座后,琢月还在四周张望,嘴里念念有词。
桌子都是上好的黑檀木刻着花纹,龙飞凤舞;四周挂着极佳的绸缎作为装饰,每道食物用玉盘装盛。
来往的婢女都头戴银簪,额点花钿。端庄典雅,仿佛是大家闺秀。
琢月看着来往的人,在看常府的下人,憋不住话道:“这到底谁是贵客啊,怎么看着人家下人倒像是赴宴的啊。”
陈桉见怪不怪,由于这些年每月都会见到此“盛景”,耐着性子向她解释道:“铭城富饶,临近的城池知府都要看咱们眼色行事。每年也不乏各处巴结知府的富商巨贾、官兵等等,都会献礼……知府把这套也搬到了城内,许多倚仗知府的都在这时候把自己珍藏的奇珍异宝献上,再加上平日商铺店主为了缓缓缴税时间都会塞点银子。久而久之,不富也得富。”陈桉悄悄把视线投入对面。
“你再看我们对面,那些人是不是恨不得把金子都挂在身上,而且一个个油光满面,你们看他们像是三四十岁的人,实际也就二十出头,平日都与知府厮混。他们父母也是想让他们日后找个靠山,即使犯了错还能借往日情面饶过一二。”
“那你呢?”
听着发问的姜池,陈桉依旧压低声音道:“我?我们家自诞生日起就严谨脚踏实地、为国为民,不收不义之财,不行不义之事。我从小耳濡目染,跟着爹爹、叔叔伯伯,看着他们的言行,听着他们的话,直到我。原先一直看,一直听,以为君子之路易如反掌,直到我要撑起这个家才发现如此之难,尤其是常坪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一同做官,出事日日艰难,本想和尚村良心的官员一同反抗,哪曾想一个个都对我避之若浼,只想自身保全,都知难而退。也好,常坪对我现在还未有敌意,估计想我只是难以改变君子之心吧。”
姜池看到陈桉话落,就给自己斟满了酒,一饮而尽,她道:“有君子之心便好,正因为你有,所以铭城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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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有人通报知府入席,宴席才算正式开始。
姜池三人看着这位四五十岁的常坪,蓄着长须,看着和儒士并无一二。只是明明一副文人模样却手戴翡翠玉戒,手腕上也带着金银,身后款款跟着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是他夫人。
贵气养人,看着依旧年轻,金银珠宝恨不得挂满全身,看着凌乱,少了美感倒是多了些臃肿。
琢月锐利的眼睛看着两人,小声道:“小姐,他们好配啊!”
似乎发自内心的吹捧,却让人明显听到嘲讽的意味。姜池想,日日相处的琢月功力不知是否见长,但是说话的功夫倒是一天胜过一天。
眼见两人落座,说着几句和往常无二的客套话。琢月的性子实在觉得难熬,直接顺手牵羊拿了一碟零嘴。虽然贪吃,但是琢月不护食,仍旧乖乖的和旁边两人分享。
陈桉看着不着调的琢月忍不住低头,随之叹了口气。一则羞愧旁人瞧见,二则想不通怎会信她。待他的羞耻心散过,他理了理思绪,才意识到他信的不是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也如此的琢月,也不是看着很靠谱实则只是沉默寡言的夏笙,而是分析的头头是道,将他忽悠的晕头撞向的姜池。
他只知道他们和李老板认识,是远房亲戚,还知道一个是玉儿,另一个是夏笙,还有一个他们都喊他小姐。陈桉不知怎的,突然开了窍,恍惚觉得自己被骗了,但是又不知道是从何被骗,只能暗自看着宴席的菜肴,化无知为食欲。
琢月瞧着刚刚对美食一眼不顾的陈桉此刻恨不得埋头苦吃,以为结识了一位护士的朋友,不免对着一碟零嘴叹气,心道,啧,不如我。
姜池和夏笙只是接过琢月递来的塞进嘴里,随后二人的视线都投在了宴席上。夏笙观察着来往的人,盯着他们的行动,然后间隔许久出去看几眼又回来;而姜池的目光停在常坪和在座的几位官员身上,她按照梨木给的信息和画像一点点地看着他们。她已经吩咐梨木把这些官员和让陈桉堪当大任的心思写成信,通过他们的渠道传入梁安,她相信不久就会来消息。
吃完一碟的琢月趁着护食陈桉不注意又拿了一碟,她是不是环顾四周,生怕旁人看见,双眼自然也不会漏下一些人的小动作,也不忘看宴席上的美人跳舞,伴随着鼓点,翩翩起舞,一阵花香。
“这还是上次的艺伎吧,也真是辛苦每个月都要跳,还要不重样。”
“你管呢,又不会差钱。”
“哎呀,我也是随口一说。”
“王夫人,我跟你说,我家老爷每次看完都要回家念叨许久。我看啊,就是嫌我老了。”
“哪能啊,必然是您多想了。”
坐在一起的女眷像是见到了亲人,立马像是开启了游园,个个都是唇枪舌战的好手。
“王老板,最近生意如何?听说你家布料又有新的款式了?”
“张老板说笑,也不是什么新款式,都是我家小辈瞎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