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温纶的人过来请时,程澜梦本要拒绝,冯侍卫却在这个时候告诉她,马车可能一时半会修不好。
考虑再三,程澜梦还是决定搭裴温纶的车。
碧翠帮她准备的帷帽都是从头遮到脚,而且即使打湿也不会变透,完全不用担心被裴温纶认出。
裴温纶没有反对,他同阿元说:“取一件披风给程小姐。”
阿元闻言立马打开旁边的柜子,然后从中取出一件崭新的披风。
做好事自然要留名,阿元将披风递给程澜梦时说:“程小姐,这件披风是老夫人刚让人给少爷做的,少爷还一次都没用过呢。”
披风用料好坏,伸手一碰便能感知,程澜梦刚要退还,就听对面的人说,“一件披风而已,程小姐不用挂怀。”
程澜梦便不再矫情:“那…多谢裴少爷。”
说完她撑开披风披在了身上,原本冰冷的身体果然有了一丝暖意。
见这位程小姐直接将披风披在了帷帽外面,阿元有些不解,这时候把帷帽取了不是更好受一点吗。
还是说她在防着他们少爷?
意识到这一点阿元又有些气鼓鼓的,他刚要开口,却收到了自家少爷警告的眼神。
阿元只好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见自家书童终于安分,裴温纶收回视线,垂眸闭眼休息,但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对面女子小心翼翼侧坐在马车一角时身影,如此谨小慎微却敢独自一人登他的马车,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还有,堂堂程国候府的小姐出门遇上大雨,府中怎么没有安排马车来接?
裴温纶心中泛起一连串的疑问。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
“少爷,前方有人拦车。”
同样在闭眼休息的程澜梦也立马睁开了眼睛。
车外传来了一道声音,“敢问阁下,家姐是否在马车里?”
家姐?
烈二的声音再次传进来:“少爷,是程国候府的人。”
车外,程明然打马上前来到了马车一侧,他对着马车里面说到:“姐,祖母派了人去母亲院中唤母亲过去侍疾……”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澜梦已经一把掀开车帘。
程明然见状将手中握着的另一匹马的缰绳递给她。
程澜梦隔着帷帽看向程明然,搞不清他一时在打什么主意。
程明然知道没那么容易消除姐姐的戒心,只能出声提醒,“我出来的时候,祖母的人已经往母亲的院子里去了。”
一听这话,程澜梦顾不得想程明然在打什么主意,她回头谢过裴温纶,然后握住程明然递上来的缰绳,直接站在马车上撩开衣摆一跃上马。
如此利落的动作,让裴温纶有着一丝熟悉之感,再要细看之时,阿元已经放下车帘。
但刚才的那一幕,却在裴温纶的脑海中久久未能散去。
程澜梦一路骑马回到侯府后门,翻身下马后便要往里冲。
紧随其后的程明然赶紧说到:“姐你不用担心,你快回院里换衣服,祖母那里我会处理。”
程澜梦的视线停在他的身上。
程明然知道她在怀疑自己,详情他不能细说,但今日他要让姐姐看到自己的态度。
程明然一脸坚定的看着程澜梦,他说:“姐,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弟弟,在我这里你都是我的姐姐,以往是我不懂事脑袋不清醒,您放心,以后不会了。”
“姐姐您想做的事放心去做,我会拼尽全力支持姐姐。”
说完程明然取过程澜梦手中的缰绳,然后拉着两匹马进去。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间,父亲亲眼目睹姐姐从裴府的车上下来,父亲以为是姐姐勾搭了裴府的人,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并将姐姐关去了柴房。
当时姐姐淋了雨浑身湿透,又在柴房关了一夜,第二天便发了病。
这事后来怎么样程明然不清楚,因为他向来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只是偶然间听说姐姐这一病病了整整一个月。
重来一次,他不会让这件事再发生,所以才会早早的骑着马在回府必经的路旁等着。
至于为什么是骑马,而不是让下人驾马车。
使用马车要告知府里管事,今日这个天气如果他要用马车,管事必定会禀告给祖母,按祖母那个性子是绝不会同意,所以他只能骑马。
姐姐院里的丫鬟都很能干,程明然相信姐姐只要回到院里,就能得到妥善的照顾,也就不会生那场大病。
是的,程明然是重生的。
半个月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他从十年后重生回到了现在。
哪怕半个月过去,程明然依然能清晰的回忆起血液从身上一点点流干的那种冰冷,其实对于自己的死,他没有丝毫怨念,毕竟一切都是自己作的。
若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