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焕从水中出来时,湿漉漉的发丝贴着额角,他哼着小调抖了抖脑袋,甩开挡着视线的几绺乱毛,看到不远处的树荫下,羲华也正在跟自己的一头青丝“打架”。
先前被风吹散了发髻,她一时顾不得重新绾发,这会儿总算能好好地理一理云……呃……
——井焕看到她给自己编了两条麻花辫,但手艺委实不佳,两条辫子一粗一细,扭曲支愣,还有许多发丝被露在了外面,整个头都乱蓬蓬毛糙糙的。
井焕“噗嗤”一声就笑了。
羲华仿佛背后长眼,向后丢了一个法诀过来,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瞬间便将他身上的水渍蒸干了。
“谢了。”井焕走过去,不厚道地笑:“你在自己绾发?为何不用灵力。”
“你当灵力是大风刮来的,些许小事,犯不着浪费。”羲华道,起身转了过来。
这回井焕真是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喷了。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羲华知道他在笑什么,险些恼羞成怒:“笑什么笑!”
井焕心说他总算明白“判若两人”这四个字是如何写的了,不由俏皮道:“世上有两种幸事:开心地笑,睡个饱觉。怎么,管天管地,你还管我开心?”
羲华冷哼一声:“你这开心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有何权利说此大话!”
“好了好了,你很欣赏藤壶洞中给你上妆的那个田螺姑娘是不是,后边我帮你把她抢过来,让你日后天天美美的,行不行?”
羲华睨他一眼:“这还差不多。过来帮我梳头!”
井焕心说这我可不敢上手,谁知道九韶什么时候杀到,若是被他看到你和我穿成这样,还对你行使这“闺房之乐”,就是长八百张嘴他也说不清楚。九韶那“昆吾”剑下可从不留活口。
于是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将就将就,那个海螺姑娘很快便是你的了。”
羲华听了,直觉不对:“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很快了?不对,你打的什么算盘?!”
井焕自知失言,把嘴闭成了个蚌壳。
羲华哪能这么放过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快说!”
井焕正想含混过去,谁知面对着他的羲华瞳仁一缩,大喊一声:“闪开”,然后一把将他推到一旁,把她那收入灵窍中已久,不知道长没长出懒骨头的剑抽了出来。
井焕灵力未复,反应也慢了一拍,待他稳住脚步转身,才发现身后不远处的小溪中,不知何时爬出了许多荇草和藻类,发丝一般乱糟糟地贴着地面向他们冲过来,速度之快,数量之多,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更有甚者,那些水生植物开始时只是在地上爬,且爬行的整齐有素,目标明确,就是朝着羲华和井焕来的。却在靠近他们时倏然暴涨,像是忽地生出了骨架一般地站了起来,如同一个人一般,张开两条绿油油的“胳膊”便要把他们搂住。
羲华提剑便砍,这些东西整个儿散发着一股水底的腐臭味,且滑不溜手,仙剑砍上去虽然能伤到它们,但耗力极大。此时羲华也顾不上节省灵力了,但凡能使出来的大招都一股脑地招呼上。
奈何她战力不行,经验也欠缺。过往千年虽然架打的好,但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对上这种真刀真枪的情形,实在不占上风。
那些水草被砍断的速度远不如再生的速度,很快,羲华的面前便堆起了一道墨绿色的“墙”,上面那些细小的草茎藻芽如同触手一般迎风摆动,看上去恶心至极。
羲华眼角抽痛,心中生出了阴影——她真是败给这些水里的东西了,没有密集恐惧症也被吓出恐惧症了。
但她顾不上照顾自己受伤的心灵,毕竟阴影不阴影,恐惧不恐惧的,都得先活下来再说。
这些水草已经形成了气候,她现在已经不像开始时能用剑劈斩袭过来的茎条,且那些聚拢在一起的水草已经由墙转成了网,向着她与井焕包围而来。
面对着这样柔韧的东西,灵力稍有不继便会被缠上,且已然长成了气候,这时什么样的剑招都无济于事。反而是井焕施展了些拳脚,一通胡踩乱踹之后,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好歹没让那张“网”立刻便呼在他们的头上。
这样下去必定支撑不了多久,早晚他俩得被人一网捞了。但他的加入总算给了羲华喘息之机,如今她终于有时间思索一下如何破局。
在她的认知中,没有水生植物有得机缘修炼成精的先例。但水域物种不计可数,海洋更是神秘莫测,发生什么怪事都不足为奇。
尤其是当她看到面前那张网上忽然“长出”了无数如同绿豆一样大的眼睛,整齐划一地睁开时,被吓的险些心脏失灵。
井焕也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就在分神的一刹那,一根藻芽攀上了他的手背,狠狠向肌肤里一扎。
自作孽不可活啊,这妖孽想要生啖血肉,却没想到运气实在不好,碰到了“硬茬”。
那些刚刚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