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羲华听说此地盛产一种鲜果,名唤“小蕃莲”,此时正是当季,极富养颜之效,食之可令女子容光焕发。她好奇的很,要晚娘出去买一些回来。
晚娘有些奇怪,说道:“夫人想吃什么吩咐即可,元公公特地新派了两个侍女,还有一位厨娘过来,留话说夫人随意使唤,珍馐美馔、锦绣娟帛——只要夫人说的出来,他一定寻了来奉给夫人。”
羲华笑了一声:“大言不惭。”
“什么?”晚娘没有听清。
“没什么,勿要惊动他们,你亲自跑一趟才好。”
虽然不明所以,晚娘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从膳房提了个菜篮子走了。
羲华自言自语道:“上位者的喜好太过劳民,若是我真向元公公要了这果子,想必不出三日,这里全城的人都再也吃不上这果子了。”
她哄睡了阿弥,有点怀疑是自己的错觉,阿弥这孩子近日来又开始不好带了。
昨夜少眠,今日精神不济,她掩唇打了个哈欠,有心再去睡一睡。
这时,门外传来怯怯的声音:“天女娘娘,奴婢钿钿,给您送东西来了。”
羲华不疑有他,虽然觉得这侍女声音生疏,但想到晚娘方才说元公公新送来了侍女,以为就是她,便道:“进来罢。”
钿钿轻轻推门进来,特地转到屏风后,将手中一个托盘放到桌上:“这是晚嬷嬷落在奴婢那的披风,奴婢浆洗干净,给嬷嬷送回来。”
羲华随意瞟了一眼,道:“辛苦了,放在那边榻上吧。”
钿钿放下东西还没走,见羲华坐在妆台前,正在“戴”发簪,不由道:“娘娘正在梳妆吗?奴婢来帮您吧。”
羲华不好说她不是要梳妆,而是要拆了头发去睡回笼觉,堂堂天女还贪睡,未免不太好看。于是便含糊地一点头,敷衍过去。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小侍女手艺很好,双手又轻又软,梳起头来令她很舒服。其实羲华并不擅长梳头,有法力的时候她惯于使用法力,而当初中毒法力全无时,她都胡乱将长发一绾,有时候井焕看不过去,会帮她梳一梳。
钿钿手脚极快,绾发仅用了半刻不到,羲华困的厉害,便一直闭着眼睛做个养神状,实际上已经有些盹着了。忽地,她感觉眉心一热,一点点稀薄的热力从那里散开,惊醒了她。
想也不想地,她本能地出手,钳住了钿钿的手腕。
“呃,好疼!”钿钿差点哭出来。
羲华倏地睁开眼睛,看清了她的动作,原来,是她正将一枚红彤彤,形如绽开的羽翼一般的东西贴在她的眉心。
额间正中是灵台所在,神识寄居之处,要紧非常,遑论仙神,即便是妖魔、人族修行者,都不会让人随意触碰。
这小侍女好大的胆子,竟连这里也敢上手了!
羲华目光如电,扼死了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以她真神之躯,原本无需惧怕任何凡人,但许是最近经历的多了,背叛和算计令人成长,她无端生出了戒心。
钿钿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之所求,真的只是爬上枝头做凤凰,与神魔两界的种种毫不相干。她没想到天女娘娘反应这般激烈,痛的眼泪直流,连话都说出来了,只能示意羲华看向镜子。
羲华这里的镜子并非下人房中那简陋的铜镜可同日而语,不但明光照人,且纤毫毕现,羲华看见镜中的钿钿额心也贴着一枚花钿,是普通的梅花状,虽然比不上那枚凤羽的华贵大方,却因为彩光流转,十分闪耀。
方才因为她的动作,钿钿还未来得及将花钿贴在她的额心。但花钿背后的鱼鳔胶已经被呵开了,此时正黏在她的指尖,钿钿满心可惜,却不敢露出分毫。
羲华有些尴尬,觉得是自己错怪了她的好意,连忙松开了她的手:“方才,你是想为我妆饰这个?”
她认得这是花钿,曾在神宫流行过一段日子,饰在神女们的额心,颇有意趣。井焕给她制衣时也曾给她化过这种落梅妆,的确能令女子的颜色更上一层楼。
钿钿手腕生疼,却强忍着不敢表露出来,还对她笑靥如花道:“娘娘肤色白皙如玉,额心一抹红更衬娘娘的容色。这花钿是奴婢家传的手艺,觉得勉强能为娘娘增色,便毛遂自荐,想献给娘娘。”
羲华这些日子被无端献殷勤献的委实太多,有些疲了,昨日那个粉裙侍女的作为仍历历在目,便对这些上赶子的人缺乏好感。
再加上这花钿虽然稀奇,但委实算不上多贵重。正如晚娘转述,她若愿意开口,元公公即便快马加鞭,也会连夜将皇宫内库给她搬来,一枚花钿又算得了什么。
但既然区区几颗果子她都不愿劳民,又怎会贪图这些身外之物呢。
于是她正要回绝,恰好晚娘回来了。
晚娘小地方来的,跟着宁姑姑匆忙学了几日宫中的规矩,本身只是一知半解,并没有学得明白,这些日子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