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别争,我来说句公道话,几位的诗虽好,可意象用词不免老套,还是丹姐姐的这首《玉兰赋》当拔头筹!”
纳兰丹的诗词一向出众,此时又有出身礼部侍郎家的吴佩青捧场,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附和声。
年轻男女们聚坐在湖边的长亭内,长案上是美酒与点心,签桶里有各式花名,每轮抽取一个花名为主题作诗。
得胜者无论男女,皆可邀请心仪对象在万景园赏春,受邀者若是想拒绝,须得自罚三杯。
一般情况下,遭到拒绝的情况并不多见,气氛也是其乐融融,从前的碧湖诗会就曾成就好几段佳话,至今仍在高门世家中津津乐道。
“快快快,纳兰妹妹可有想邀请哪位心仪的公子踏春郊游?错过可就没机会了。”吴佩青轻轻推了一下身边的少女,又拿下巴点了点某个方向,赫然是远处烟波亭内正与秦恒对弈的沈牧野。
纳兰丹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那人身上,双颊绯红,她今日穿一身月白色的银错金双凤织锦短袄,下着淡烟紫色轻柳软纹束腰长裙,头上绾着如云髻,斜插的两支成色上好的碧玉簪。
在场已经有一些贵女眼神玩味,纳兰丹这身打扮显然是在模仿最近声名鹊起的和宁公主,美则美矣,但不免失了本身明艳活泼的特色,毕竟和宁公主的气质容貌是独一份的,纳兰丹这般倒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对座的公子们已是伸长了脖子,期待的眼神落在纳兰丹那张樱桃小嘴上,单看美人嘴里吐出的是谁的名字。
论相貌,纳兰嫣能被称为北珩第一美人,纳兰丹与她一母同胞,又会差到哪里去?
论身份,她虽是庶出,但出身三品骁尉将军府,家世不差,模样又好,娶回家做个侧室也是妥当的。
纳兰丹的眼神却只粘在那处,她越过那些个翘首以盼的世家公子,红着脸走到事不关己的沈牧野面前,娇声道,“不知沈将军是否还记得,昨日丹儿与沈将军有一面之缘,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邀沈将军同游万景园?”
目光从四面八方聚过来,纳兰丹的小脸几乎红透了,整个人如盛放的白玉兰一般,真是明媚鲜艳之极。
沈牧野原先一直低着头,修长的指间还拈着一枚黑棋,他将那枚棋子落下,淡淡道:“你输了。”
对面的秦恒细看了眼棋盘,将手中的白子丢回棋篓,摆摆手,“落子如行军,秦某自愧不如。”
沈牧野笑了,端的是一个风流倜傥,他站起身来,瞬间鹤立鸡群,“改日再找秦大人手谈。”
而后才看向候在一旁的少女,凉薄的眼里有三分笑意,但细看之下,又冷得吓人,“抱歉。”
纳兰丹咬住下唇,满眼失望,以她的姿色,但凡主动两分,哪有男人会不领情?可偏偏对方是沈牧野这么个活阎罗,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沈将军当真狠心,难道连一丝机会也不给吗?”她委屈地问,语气带着哀求,似乎沈牧野再推辞,就要落泪。
有的世家公子看到美人哀求,已是坐不住,起身探头探脑,但又得罪不起神策将军,只能眼巴巴地盯着看。
“沈某已有心上人,就不耽误姑娘了,还是照规矩罚酒三杯吧。”沈牧野神色未变,对美人的哀求无动于衷。
这话让纳兰丹原来还挂在脸上的笑瞬间冻住了,原本起哄的人群也都陷入沉默,若是旁人他们还敢大着胆子怂恿一二,可这是沈牧野,谁敢不要命多说什么?
他们更好奇的是,不好女色的沈将军竟说自己有了心上人,不知只是拒绝纳兰姑娘的托词,还是当真有人如此神通,竟有叫铁树开花的本事。
男人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拿起案上的酒壶就要斟酒自罚,却被纳兰丹伸手抢了去,“丹儿不知将军心有所属,唐突将军了,这三杯罚酒便由我为将军斟酒赔罪吧。”
沈牧野撤开手,看向眼前垂着脑袋斟酒的少女,目光在她的指尖一扫而过,眼神玩味,“那就有劳了。”
三杯酒下肚后,沈牧野径直离了席,身后的诗会还在继续,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
“沈将军请留步......”
沈牧野回过头,就见是纳兰丹提着裙摆追了上来,他的目光在女子的穿着上停留了一瞬,心中已是明白。
“沈将军的心上人是和宁公主吧?”这样问话实在有些冒昧,但纳兰丹也顾不上这许多,她只想验证心里的猜想,虽然她并不会死心。
沈牧野收回目光,双眼微微眯起,“你既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
纳兰丹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心里咯噔一下,但细看去,又见其神色如常,“她并不适合将军,区区一个亡国公主,与她成亲,将军会失去世家的助力,于将军而言有害无益......”
这是娘亲教她的,打蛇打七寸,对于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来说,爱情如何能与权势地位相较。
沈牧野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