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就不是普通的搜查了,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用刑的。
宫里的刑责有九款八式七十二法,最重的是廷杖杖脊,手毒的,几杖下去便取了性命。其余的轻则几日不良于行,重则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太仆寺主管皇上从各地得来的宝马良驹,在里头当差的即使品级不高,也算得上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住西卫的刑责,不过几顿板子的功夫,除了与淑婕妤密谋的刘渊咬着牙不说,其他知情者倒是招了个干干净净。
萧岐山听着方禧的回报,脸色越来越黑,纳兰嫣已经起身跪倒在他腿边,低头垂泪。
她是真的有些慌了,皇上不在意孟扶黎,但不可能不在意四皇子,方才搜查的时候她就奇怪,那些药粉怎么会从四皇子宫里搜出?这摆明了是有人想要祸水东引,让四皇子记恨上自己。
只是究竟是谁呢?孟扶黎?娴妃?还是沈牧野?
“你怎么会如此狠毒!?”不待她多想,萧岐山一抬腿将她踹倒在地上,怒斥道:“平日里你和嫔妃们耍耍心眼,争个高低,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和宁公主并不曾得罪过你,你竟想要了她的命!”
娴妃冷笑着接道:“和宁公主也就罢了,我隽儿又怎么得罪了你,这么大一盆脏水就往他身上泼,害了和宁公主,又栽赃四皇子,真以为这后宫是你的天下了吗?”
纳兰嫣并不理会娴妃,她径直往前爬了几步,伏在男人脚边,姿态极尽柔弱,看得萧岐山有一瞬的松动,她哭诉道:“皇上,臣妾不是这样的人啊!鸢尾......做此事时并没有告知臣妾,这都是她一人所为,臣妾并不知情啊!”
萧隽一手捏着酒盏,细长的眼嘲弄地看着地上狼狈求情的女人,以为将此事推到身边宫女的身上就能逃过一劫吗?呵,真当他萧隽是什么圣人?男人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孟扶黎则绞着手里的帕子倚在一旁专心看戏,无论皇上如何处置,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纳兰嫣不是要害她吗,那她就以身入局,祸水东引,让萧隽这条毒蛇盯上纳兰嫣,往后的日子精彩着呢。
沈牧野偏头扫了眼少女眼中的笑意,有些无奈地勾勾嘴角,她欢喜便好,只是往后得看着点,免得她总爱以身犯险。
萧岐山的目光在纳兰嫣那张美丽又凄婉的脸上审视片刻,终于还是被美人的泪水软化,原本冷硬的语气柔和下来,“朕知道你的为人,定是身边的刁奴欺上瞒下做出这样的事。来人,去把那个宫女押过来!”
纳兰嫣今日身边跟的是流月,鸢尾并未随侍,而是奉主子之命留守咸福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被带到南苑时还一头雾水。
鸢尾见娘娘跪地哭诉,心里已经猜到了一半,料想是给马下药的事暴露了,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
待听到西卫陈情后,鸢尾不可思议地看向皇上脚边的纳兰嫣,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还没开口,就见纳兰嫣遥遥看向她,语调悲伤不忍,“鸢尾是同臣妾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她的爹娘都在府里当值,胞弟也在爹爹的军营里当差,还请皇上看在臣妾和纳兰府的份上留鸢尾......一个全尸......”
纳兰嫣投来的眼光里有狠心、有歉意、有威胁、也有无能为力的茫然,唯独没有心软和后悔,最终她移开了视线,低下头,不再看鸢尾。
鸢尾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她知道主子这是在威胁她,提醒她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其实主子不必如此,她自小被娘亲教导要时刻以二小姐为先,主仆两人齐心协力,方能在这深宫里争得一席之地。
主子虽然看着受宠,但陪伴君王侧也是时时刻刻如履薄冰,行将踏错就是万丈深渊,所以就是主子不说这些话,她也会担下所有罪责。
只是如今主子就这样放弃了她,鸢尾心中明白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她不可能不怕,也不可能不怨。
鸢尾泪流满面,双手高举,以头抢地,高喊道:“奴婢有罪!此事娘娘并不知情,罪在奴婢一人,还请皇上念在娘娘平日里悉心侍奉的份上,宽宥其失察之责…….”
纳兰嫣没有抬头,泪水还在流着。
鸢尾却突然起身,向左前方的石柱用力撞去,这一撞存了必死之志,竟是快到身边的太监都阻拦不住。
只听“咚”的一声响,鸢尾的身子软软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席上众人惊呼连连,纷纷掩面不忍直视。
纳兰嫣木木地抬头,看着地上那道血肉模糊的身影,泪水涟涟,也不知是在做戏,还是真的为这段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而惋惜,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有鸢尾以死谢罪,萧岐山的怒气消了大半,愈发觉得腿边的美人无辜可怜,他弯下腰,亲手扶起纳兰嫣,“刁奴作孽,与嫣儿无关,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朕须得赏罚分明,才能给和宁公主与隽儿一个交代。”
纳兰嫣被扶着坐回椅上,眼神还落在不远处,太监们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