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女儿真的非嫁不可吗?”纳兰丹木木地坐在妆镜前,由着两个婆子欢天喜地地为她妆扮。
大红的吉服,满头的金饰,眼里却蓄满了泪水。
云氏站在她身后拿着帕子揩泪,眼里也是不舍,“若是你能嫁给沈将军该多好……如今你名声受损,皇上的意思又摆在那,爹娘也没有办法......”
纳兰丹看着镜中女子娇美的脸庞,心中惶然又可惜,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娘,女儿想做人上人,不想就这样嫁给一个四品官的庶子当贵妾。”
云氏摆了摆手,让伺候的婆子出去,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人,“贵妾怎么了,贵妾虽然只能从偏门进,但至少可以摆小宴席请客,也可以给主君主母敬茶,不会被随意发卖,打骂也有一定限度,怎么样都比贱妾好。”
云氏虽然进府后受宠,不曾受过什么委屈,但先前也是以贱妾的身份抬进府的。
她还记得那时自己是从后门直接抬到院子里面,然后等纳兰复晚上来洞了房,第二天再去给主母磕头敬茶,不能带嫁妆,甚至可以被随意打杀发卖。
纳兰丹的眼神闪了闪,明白过来娘亲这是在提醒自己,若是再闹下去,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连个贵妾的身份都没捞着。
云氏见她的表情松动些,趁热打铁道:“你也别怪你爹,人在官场上不得不低头,你爹还是很疼你的。”
纳兰丹垂下头,不说话。
“你看看你的嫁妆,纳兰琼出嫁的时候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当然,王氏还给了她别的东西。可你也不差,也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还有一百亩水田外加一片旱田,可见你爹爹对你也是用了心思的。”
云氏伸手替纳兰丹理了理发鬓中的凤钗,“这次虽闹得难看了些,但你背后毕竟还有纳兰府撑腰,甄家也不敢过分苛待你。”
纳兰丹心里好受了些,虽然只是个贵妾,但甄家还是按着礼数,备了足份的花茶,团圆果,羊鹅,酒坛,木雁外加几匹好布料,确实不算亏待。
云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外头的婆子已经开始催促,“抬新娘子的轿子已经进了兴宁坊,姑娘可得准备出来了。”
云氏将红盖头给纳兰丹盖上,叹了口气,“走吧......”
“这是新进的罗汉果和红糖炖出来的甜茶,润肺暖胃,娘娘可以试试。”一个穿着晴蓝色裙袄的宫婢从外头进来,端着个黑漆团花雕绘小茶盘,上有两个白瓷绘五彩花卉小盖盅,轻声道。
淑嫔懒懒睁开眼,觑了她一眼,“最近倒时常见你在身边伺候,你叫什么名字?原先在哪当差的?”
那宫婢受宠若惊地将那小茶盘放到几案上,跪下恭谨道:“奴婢贱名彩玉,原先是在辛者库干粗活的,如今有幸被拨来伺候娘娘,自当尽心竭力。”
辛者库?纳兰嫣初入宫时,年轻气盛,惩处过不少宫人,大都只是小惩大戒,唯有一个辛者库的粗使宫女实在倒霉,正好撞在她的气头上,她便不由分说地将那宫女丢进了满水煮沸的铁锅里活活煮熟了。
纳兰嫣警惕地打量了几眼跪在脚边,一脸谦顺的宫女,并未在记忆中寻到什么影子,她心下稍松,伸手掀开那盖盅看了眼,这才将视线慢慢移向地上的人,“不错,如今本宫身边得用的人不多,你若是机灵忠心,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好了,起来吧。”
“是。”彩玉慢慢从地上站起,端起还冒着热气的盅,用白瓷勺轻轻搅动。
纳兰嫣闭了眼,一手撑着额头,目露疲倦,“先放下吧,本宫现在没胃口,你来陪本宫说说话。”
彩玉立刻将那盖盅放下,跪在了淑嫔脚边,“娘娘您说,奴婢听着。”
“本宫那个庶妹前些日子出嫁的事你听说了吧?”
彩玉的眼神一闪,轻声道:“奴婢听说了,嫁的是甄家的公子。”
“呵!”纳兰嫣一掌落在桌上,震得盅里的茶水微微荡漾,“那甄瑟简直欺人太甚!不看佛面看僧面,纳兰丹再如何也是本宫的妹妹,甄家所为,是不把本宫和纳兰府放在眼里了!”
彩玉垂着头,这事闹得满临京皆知,都快成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那日,被随便一顶轿子抬进甄府的纳兰丹哭了一整天,喜事都快被哭成了丧事,甄家心中不耐,但看到纳兰府陪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面上也没有斥责什么。
谁知道那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里头,竟有三分之一是虚抬,只是撑撑场面做做样子罢了,可见纳兰复对这个庶女也不是真心重视,这下子好了,纳兰丹刚进府就惹了公婆的厌。
敬茶的时候,甄冯远和夫人刘氏的面色都不大好看,茶水还没喝完就随意放到一旁的桌上,纳兰丹心思敏感,当晚就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宿。
甄瑟还算中意纳兰丹的美貌,刚开始也宠了几日,可没多久就腻味了,又开始夜不归宿,成日里流连花丛。
再加上甄瑟府中早有十八房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