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都是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大多时候都是自言自语,那影子不会给予她回应。
芷溟看着她转身走远,往遥远的石头阵方向去,迫不及待地进入那个世界,站在她原本所站的位置。
她觉得激动,更多的还是害怕。
她害怕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几天心里积攒的话太多太多了,强按着自己冷静下来思忖千万遍,到最后也只化为抽抽噎噎的一句。
“母亲,我该如何救你?”
火海里的银色影子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发问,直到芷溟颤抖着问出来第二遍,第三遍。
芷淳终于心软,恍惚回头,隔着如血般刺目的屏障,想努力看清女儿模糊的脸。
可她越是心疼她,就越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她甚至在此刻,在这一瞬间,心内真的有些认同了寂念的话——你是对的。
“去象罔山,找一个叫……烙月的人。”
芷淳好久没有读过这个名字了,说的时候心里好像被狠狠扎了一下。
“象罔山?”
芷溟觉得自己心突然被打开了,被眼前这红彤彤的火照亮着,燃起一丝热烈的希望。
“在什么地方?”
“在我书房的柜子里有副地图,你仔细搜寻一下,上面挂着玉锁片。”
“我马上去!”
芷溟难掩欢欣喜悦,她迅速转身离开了那片火海。
再睁眼时,眼前已经是冷冷清清的惨白色,方才见着的那些红色影子仿佛还在眼前摇晃着,她能感觉到额头上出了些滚烫的汗。
她整个人又哭又笑地,似是泄愤般用力锤了壳壁好几下,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再也,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等寂念回来再次站在那火海前喃喃低语,她去了母亲的房间。
这地方她陌生又熟悉,大致记得模样,可是若要问书柜哪一间隔具体放什么,是完全想不起来的。
幸好这书柜也不大。
她正打算一点点找过去,忽然眼尖瞥见那个黑色的山峦形状的笔架,上面的釉好像脱落了一点,出现一个突兀的白点,在这间幽暗无比的房间,这白点像是被挤出的,另一个世界的小孔。
芷溟好奇地拿起来看,她的指腹轻轻抚摸了一遍,很滑,除了那白点凹下去一块。
就是个普通的笔架。
笔架旁是卷起来的旧得泛黄的纸轴,看起来不大,一只手就能握住头尾,上面挂着个深绿色的圆形锁片,她的心蓦地开始狂跳起来——应该就是这个了!
一声突兀的砰砰声传来,她被吓了一跳,连背上也出了冷汗,几乎是本能地在眨眼间闪身回到了田螺内。
可那砰砰声却未停止,只是一声比一声慢。
芷溟强忍下心头的不悦,将东西放好后走了出去。
脚踩下的不是坚实的地面,柔软得不像话,她差点陷着摔一跤,等扶住一旁摇摇晃晃的架子站稳身躯的时候,一个毛茸茸的影子突然从旁缠绕住她的腰,力道之大,冲得她往后倒去,最后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坐在了枕头旁。
“你干什么?”
芷溟被他弄糊涂了,她想着去掰他的手,却掰不开。
她莫名就泄了气,由着他去——自己每次都拿他这样没办法。
“我以为你走了,我……”
宁合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昨夜等他干完活儿回到卧房,只余下满目的空空荡荡,但是他又瞧见了田螺的位置有变动。
就想着她大概是进去了吧。
可是等了一天一夜,她都没有出来。
他知道她可以一睡十五天不见人影,但他不想等,他只想每分每秒都看见她。
只要能看见她就够了。
芷溟无言以对,她好像之前才跟他说过不走的事,现今她又要计划着启程去象罔山了。
宁合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生了他的气,只好找些别的话题谈起。
他拿袖口摁了摁眼周的泪水,朝她绽开
一个温和又轻松的笑容。
“今天是除夕,你知道吗?”
“人族的除夕……”
芷溟觉得这在书里见到过的节日对于她来说真是分外遥远,没想到还有亲身经历的一天。
“除夕夜,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
宁合吸了吸鼻子,目光里尽是惆怅。
“一家人?”
芷溟僵硬地念出这几个字,她此刻的心像是受着冰火两重天的苦楚。
她只有母亲,母亲还困在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倘若所见母亲与师傅遭遇同样的命运,她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疯。
幸好还有一线转机。
芷溟忽然想起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