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母亲才应该是神骨的主人!”
芷溟理直气壮地反驳他。
“那你又想过没有——为什么阿淳要把神骨给你,而不是以神身对抗寂念?”
烙月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说这话也有些心虚。
他其实并不清楚芷淳真正的用意,只能猜出来,多半跟近些年坎离塔的异动有关。
芷溟垂眸轻声道。
“我只知道,她离开神骨之后的样子,脆弱得很。”
她所记得的母亲——在须臾之间便可呼风唤雨。
那个白色的模糊影子,不是她记忆中的母亲。
烙月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眼眶迅速地红了一圈。
“她尝试过与神骨融合,为此……舍弃了自己的肉身。”
“输了便是输了,但她把希望留给了你……”
“所以母亲,还是会死吗?”芷溟忽感心口一窒,紧接着七窍像是被什么封闭住了,耳边响着轰隆隆的雷鸣。
“谁不会死呢?即使是天人,也有五衰的时候。”
烙月不紧不慢地回应着,双眸浸上一层悲凉的暗色。
“你不要辜负她,要拼尽全力完成她未竟的心愿。”
“心愿?”
“若她不在了,完成她的心愿还有何意义?”芷溟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烙月的呼吸忽然变得凝重,他没有回答,只将掌心向上托起,空中之水凝结成冰珠,最后幻化成了一片薄得似纱的云。
那云中场景变幻莫测,电闪雷鸣伴着洪水滔天,烈日炎炎随着天崩地裂。
“羲和在她的神魂碎裂之前留下了预言,到了某个时辰,天地之间的力量会开始失衡。”
芷溟定定地望着烙月,她其实并不关心天地变成什么样,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
她所在乎的东西,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那也不该是我来——。”
“只能是你。”烙月迅疾地打断了她,他清冷的目光如同一道严苛的逐客令。
“以后你会想清楚的。”
芷溟见他说话总是绕个没完,半点没有想帮她出主意救回母亲,基本是已经默认了母亲所谓“牺牲”的意义,一时间心如刀绞。
她望向烙月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怨恨。
等她走后许久,烙月才施施然站起身,慢慢踱步到了洞口,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漆黑,天上的月亮不知去哪儿了,偶尔有微凉的山风拂面,远处连绵山峦连成一片墨紫色剪影。
空中漂浮着一艘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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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合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姐夫带到宴会厅的,好像是在村里碰见,又记得是在望江楼被叫出去的。
春末夏初的太阳毒得很,伤得他眼睛也有些睁不开,额头上流着汗的时候,识海只剩下一片空白。
虽然在胡府也吃过几次便饭,他却从来没在这里用过午饭。
宁合见到了考完试归来的姐姐,算一算时间,姐姐这次回来得比之前几年都要更晚,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考上了。
“想必你也知晓了新上任的州府大人采选的事,修塔的事,还有城里源源不断乱点鸳鸯谱的事……”
宁杳眉头紧锁地给他夹了一块排骨,说话的语气愈发显得语重心长。
“那你有何打算?”
“你也该嫁人了,是谁传的消息来着?村里雨哥儿都嫁了……”
“姐姐知道我在想什么,为什么还要再问?”宁合放下筷子力道稍重了些,一双清冷的眸子毫不退让地看向宁杳。
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真的来的时候反而不怕了。
是他太过天真,还想着走之前要不要跟姐姐打个招呼或者留封信。
宁杳见弟弟使起许久不见的小性子,像是早有准备似地,从袖口艰难掏出了一封信。
她脸上的神情十分屈辱,看起来像是刚刚活吃了一个苍蝇。
“你要不要自己看看这封拒信?这女人说自己跟越王有交情,是她的得力助手,来潞州城只是路过办些任务,她是怜悯你才对你好,她说她断不会看上一个乡野村郎……”
宁合“啊”了一声,被这凭空冒出的信惊讶到失语,他不觉得芷溟会说出这些话。
他初见她的那个时候,她明明就是第一次见到陆地的新奇模样,她去了江底和妖怪搏斗九死一生,怎么会突然扯上京城的越王?
何况,在她眼里,一个越王算什么呢?,她若真是在乎钱权的人,当初莫老板拿出她的珠链时,她该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我知道你不信,可是那天来送信的人就是她,不仅我见到了,连门房,小厮都看到了。”
胡霁见他镇定自若,就猜到他是被情爱蒙蔽了理智。
“这门子是大房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