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每天日入一刻对着塔叩拜,可得圣使拜见,我实在是看不惯,才出手的……”
烙月忽然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像是两个倒过来的三角形,下巴尖尖的,像是鼠妖。
可她身上又全无妖气,自己的金杵在缚住她的时候,竟然会莫名吃力。
“掌门,这种事,交与罔境里的执法司便可……”付典的语气轻飘飘的,显然是完全没当一回事。
她又端出一副正直无私的模样来。
“若是执法司懒得管,山上的刑室也可代管一二。”
“不,先留在水狱,我有事要问。”烙月神情严肃地拒绝了她,他满是戒备地望了一眼付典,只这一眼,付典便带着其他弟子先行离开了。
“朱诺,我离开的日子,只有这一个人来吗?”
烙月心生不妙的预感,可是不妙在哪儿,他堪不破。
“是的,仙君……我上山,也只是为了采,采些药给我儿子,方才,不便宣之于众——”
朱诺见事情解决了,方才的愤懑消去了大半,语气又恢复从前的恭顺,甚至还夹杂着几分赧然。
他确实不该入山的,仙妖有别。
“算了,你走吧。”烙月回得很干脆,显然是允诺不再追究了。
朱诺感激地点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那瘦小的身影突然站在了他的身侧,用极小的声音开口道。
“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命……”
朱诺一早就看见了他,其实出手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救他,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摸摸这个和他儿子同龄的人族男孩,突然一道寒冷得有些逼人的目光刺得他浑身一震,他赶忙左右搜寻一番,很快瞧见是仙君身后站着的异常高大的女子。
她越靠越近,面上的神情比仙君还要严峻得多。
“你怎么会独自一人跑到这儿来?你是怎么来的?”
宁合不敢抬头,他的脖颈往下沉去,沉默了许久,他才颤抖着开口,可几乎是对着草地在说话。
“我不认识你。”
芷溟瞪大了双眼,她现在真想粗暴地抬起他瑟缩着的毛茸茸乱糟糟的头,让他跟自己面对面,看他还会不会再说什么不认识自己的胡话。
她方才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真是打心眼里的高兴,像是沐浴在天光下,浑身暖暖的,但在知道他经历了刚才那番遭遇之后,她又从心里生出一股几乎把她自身吞噬殆尽的怒意——他究竟知不知晓自己的性命有多脆弱,怎么能不好好爱惜呢?
他就待在那间瓦房里安逸地过日子,等着她回去不好吗?
“你再说一遍?”
芷溟真是气得不轻,若宁合确实把她忘了,绝不可能是这副躲躲闪闪的模样。
“如果你不记得我,那我忘了你,也属常事……”
宁合不知怎地来了勇气,也敢反驳她了。
他回想起自己不久前在草地上趴着大哭的傻瓜样子,顷刻间如潮水般的悲伤把他的双眸染得无比黯淡。
朱诺有些为难地夹在中间,恍然间他发现仙君在看向自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里竟然暗含一丝乞求,他似是心领神会一般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若他不认识你,你也就别纠缠了吧?”
“我纠缠?我……”芷溟一时语塞,她找不到什么话来回嘴。
宁合如果根本不想认她,她再问一百遍也是无用。
朱诺见仙君向自己眨眨眼,明显是默许了他的话,又继续对着宁合轻声开口道。
“孩子,我送你出去吧,想必你是……误入了这里。”
“可是我不想出去,”
宁合泪光闪闪地看了一眼朱诺,眼角的湿意看得他心都化了。
“外面的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了,我回去也是……送死,不如就留在这里吧,我会做工,不会白吃白喝您的。”
朱诺又探询似地望向烙月,见他也迟疑,便知自己猜得不错,这人族男孩真是仙君送进罔境来的。
只有真是仙君送来的人,他才会这么关心。
毕竟他所知道的仙君,对他自己的首徒也不甚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