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山,建军,布赫,嗯黄二条。”
柯袆良看见黄二条的名字并没有意外,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交钱的样子。
离得最近的还真是黄二条,柯袆良鼓足的勇气,瞬间卸了一半。
干脆掉转头拐去了建军家里,一凑近院门,就听见屋子里动静不小。
“我勾圈儿k,你出牌啊你,磨蹭啥呢。”
柯袆良一听,这又是在打牌,三十一说得不错,这几个人和黄二条大差不差,都是个天天偷鸡摸狗,凑合活着的。
柯袆良还是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谁啊。”
屋里人的嗓门儿不小,这么一声吼惊得柯袆良耳朵疼。
“我,柯袆良。”
“哦,进来。”
进了屋儿,发现屋子里除了建军还有几个青年,看着实在眼生,应该是邻村儿的。
“您老大驾光临,有啥事儿啊。”
建军嘴里叼着土旱烟,吞云吐雾,一口接一口的烟圈儿吐出来,呛得柯袆良连连咳嗽。
建军瞧他那样儿,嗤笑不已:“啧,没抽过烟啊,男人怎么能不抽烟,太次了,来来来抽一支。”
建军还将自己私藏的一根香烟递给了柯袆良,吆喝着他抽下。
“我不会抽,谢谢你的好意。我今天来是想问你新农合为啥不交,现在补缴的话还能明年就能生效,有什么大病小灾的门诊住院都有很多能报销。”
“交什么钱,不交,费那钱做什么东西。哎主任一起玩牌啊?”
四五个年轻人一起抽烟,门窗紧闭,就跟个炼丹炉一样,他们自己感觉不到啥,柯袆良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你看阿木尔的情况,大家引以为戒,还是要缴纳的。”
“主任你就说打不打吧,甭跟我们讲什么大道理,一个字儿:没钱!”
其实是有钱了也不会交,他们宁可吃喝玩乐,也不愿意掏出来这钱放进去。
柯袆良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干脆出了门。
屋外的空气是前所未有的清新,大大地吸上两口,柯袆良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屋子里烟雾缭绕,即便从窗户看过去也是一片雾蒙蒙的。
柯袆良摇摇头,等过两天再过来谈吧。
见柯袆良走了,屋里的建军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傻帽。”
这样的评价在人走后的一刻达到高峰,几个青年人打着牌一同嘲讽着柯袆良的不识趣儿和傻乎乎地跑来劝解他们。
“那点儿钱够吃一顿烧烤,敞开肚子喝一顿呢。”
“那可不,你们这个新村官怎么傻不拉几地,看她呛得上不来气的样子,真是好玩。”
“唉,人家可是城里来的大学生,你们可不要对人家这样不客气。”
“嘁,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低声下气找过来让你交钱,都是一回事儿,官儿么,面上顾着你,不知道背地里贪了多少,不然这么积极干啥。”
建军越听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他生病关他屁事呢,这么积极干什么。
“行行行,玩牌,甭说那扫兴的。”
柯袆良去国山家里连门都没进去,人家在屋里睡大觉,不论他怎么敲门,都没有一点点回应。
布赫干脆不在村子里,绕来绕去,又到了黄二条这里。
柯袆良觉得一口气有些上不来,黄二条简直是他人生的一道坎。
在外工作和学习的不算在里面,今年村子里完全断缴的就这几个,三十一在岗的时候也是做足了努力的,不然断缴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
黄二条不出意外,就在炕上躺着睡觉,柯袆良敲门也没有反应。
一进了屋子,柯袆良就屏息凝神,让那股难闻的气息尽量少往鼻子钻。
不用鼻子呼吸,还是有些喇嗓子,柯袆良鼓足了勇气张开口。
“黄二条。”
“啊?呦,柯主任,你给我送老婆来了啊?”
柯袆良差点没被他这句话弄得背过气去,扶额叉腰缓和了一下情绪,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骂人。
“黄二条,我问你为啥不缴纳新农合。”
黄二条已经倒头打起了呼噜,柯袆良说了一遍,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加高了声音再问一次。
“黄二条!”
“嗯?哎呦,不是给我送老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不找我好吧,我要睡觉呢,晚上约了人喝酒,不要打扰我睡觉!不要以为你是柯主任我就不敢打你。”
嗝儿~
黄二条打了一个极其酸臭的酒嗝儿再次倒在床上,柯袆良脑海里忍不住窜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天干脆别救这个家伙回来好了。
柯袆良想到了又甩甩脑袋,这样的想法太过可怕,一条人命怎么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