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君一大早便被松鹤堂的女使传唤去,说是要事相商。
她进府中六年有余,自然从前也时常被婆母传去问责训斥,所以并不当回事。
赵思薇与林清见她到了,并没开门见山,而是先问她:
“哟,这不是大少夫人吗?
何必给我这老婆子见礼,你如今滔天的权势,还会把什么婆母舅母的放在眼里?”
也不叫人给她赐座,就叫她站在町中,赵氏牙尖嘴利不停地出言挖苦她。
“婆母勿动怒。儿媳实在不知如何又惹得婆母生气,望母亲告知。”
朱婉君在外一直是装出一副柔弱有礼的样子,不然一开始林清也不至于叫她给骗了。
“你还有脸面问?我只问你,如今是谁在当家?”
“自然是母亲大人。”
赵思薇一声冷笑,继续责问:
“你好生威风啊,道一句下人开罪你,便把人发卖了。
我只问你,你发卖出去的奴才,如何得罪你了?”
朱婉君心下有些慌张,很害怕之前所作的事情败露,张口辩道:
“母亲,那两个丫头偷盗我的财物,这才将她们发卖了。”
赵思薇一个眼色,贴身女使便将人提了上来。
“母亲想来是误会大嫂了。手脚不干净的下人的确不能留。
不过嘛,放她二人去乡下享清福,也太仁慈了。
依儿媳看,咱们最好还是报官处理罢。”
林清一脸闲适,仿佛在说什么与她不相干的事情。
“夫人、夫人!不要啊!我们没有偷盗!我们只是...”
两个丫头话未说完,便被堵上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口不能言心中十分害怕。
朱婉君自然也不敢报官,本想说话,赵氏让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以带她下去休息为理由,独自一人关进了厢房。
不一会儿,京府尹的人便来了。
这时才将朱婉君带出来,与二人对峙。
“大人,是这样。
这两个丫头前日偷盗我大儿媳财物,只是我大儿媳心善,发卖了出去。
可谁知这两个货短短三月之内,竟在乡里买田买宅的,可见盗取之数颇大。
这才不得已报官追回财物。”
赵思薇笑了笑,将她二人先前购置的产业原主带上来,指认了就是她二人无疑。
林清状若嗔怒,指着这两个骂道:
“为奴者竟敢盗取主子财物,实在该下大狱!”
秦妈妈见时机成熟,俩丫头哭得都快倒了,将塞嘴的布条扯出来。
这一弄开,便如同长江奔流,二人火速将朱婉君以大量金银诱惑、而且保证事后将她们平安转移出去的事情一一说出。
这就同个戏台子似的,两个家伙说完,林清与朱婉君同时唱上了。
“长嫂,为何设此毒计!将我儿性命活生生夺去了!”
“大人、大人,这全都是污蔑啊!”
官吏不耐烦地打断朱婉君,只冷冷说:
“劳烦大少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于是带走了苦苦哀求的朱婉君与两个丫头回去收监审问。
林清见事成,幸好婆母昨日出此计谋,又让舅公朱老爷先去京兆府下了吩咐——
舅公老爷在朝中有一定的威望不说,如今的京兆府尹还是他从前的门生。
这点小事自然是要帮的。
“婆母,倘若那朱家来闹怎么办?”
林清毕竟年轻,不是很放心。
赵思薇给了她一碗杏仁蜜酪,细细给她讲着:
若是这件事只在家中先扯开,那朱家一贯不讲理,自然是要上门责怪赵思薇不留情面;
但这次怎么能一样呢?
是京兆府的人来了,他们亲耳听了朱婉君不仅害人,还想诬告两个丫头偷盗,直接把朱氏带走。关她们什么事?
若是朱恒不要老脸,尽管去京兆府闹好了。
林清听后吃着蜜酪,心中对婆母多了几分敬佩。
从前只觉得婆母这个人蛮横,不想经过这一两年的相处之后,发现她其实还是有几分高明。
大概是因为几十年内宅生活,整日与妾室们斗来争去,不得不逼成了个这样的。
不过她真真是待自己很好。
从一开始瞧不上自己出身,到如今像生身母亲一般对自己,这便是叫林清再知足不过了。
待家中男人们下朝归来,听了这事,反应大相径庭。
最为激动的自然是叶文。
他连去了父亲书房三次,求父亲做主,看在他夫妻二人一直孝心可鉴的份上,就出面让饶过朱氏一回。
正巧赵氏路过,前来书房探望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