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中秋下大雨,真不错啊。
君栖鸣收了伞站在破旧的娘娘庙下躲雨,她熬夜写完夫子的课业又天刚亮就出宫,然后晌午时分下雨把她堵在半路了。
所幸已经出城,只要跑得出来三天不回宫也不是什么问题但被堵在乞丐们的大本营好像要出很大的问题了。
错了不该和阿倾他们分头行动的,一十六一个人能打一窝叫花子吗。
“恐怕不能,殿下快跑。”
“不要说的跟你马上要给我殿后和千军万马开战一样啊!”
话是这么说,但君栖鸣并不是很着急。
乞丐们睡眼朦胧,雨天难讨得饭,干脆都拿来补眠。偶尔有几个打个哈欠来打量两眼,转过身躺下又睡了。能在京都混有几个能没眼色,君栖鸣再不起眼也是皇孙之一,再怎么看也像大户人家的子弟,不是一个乞丐窝能动的。
君栖鸣抛着两枚铜钱打量这个破旧的娘娘庙,大盛的教义鱼龙混杂,十字架指不定哪天都能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但主体来讲还是以佛教为主流,她幼时比如今更体弱,游知行抱着她去寺庙里吃斋念佛祈求她再多活几日,几乎一直待到她入国子监读书才有的荤菜吃。
等一下所以她体弱不会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素吧??
“办完了事我要去找几个摊子多吃两口。”
“......好的殿下先去哪里?”
完全没有理解但是条件反射先应了。
“先等雨停。”
大盛禁止私自贩盐制盐开盐,腌成咸鱼的话要抓也不成问题。
现在君栖鸣要去见一位干这活儿天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走私犯。
当然不指望把他拖出去砍了什么的,能违法乱纪活蹦乱跳到现在没两把刷子那就是狗啃石狮子 ——不可思议。如果他背后有官家保护那更简单了,她父王会很乐意再砍一家头中饱私囊一下什么的。如果是没有那君栖鸣就要试着狐假虎威从他牙缝里扣点铜板下来,翻了刑部大半个月的卷宗总要派上点用场。
哈哈,所以为什么会在江心大船里谈事啊!
还用想吗当然是为了杀人灭口了啊!
“先生可要好好想想,这桩买卖,当真没得谈了?开弓可向来没有回头箭。”
君栖鸣撑着下巴还是笑吟吟地不改分毫面色,一十六更甚,上船来没动过脸上一个像素点,劝酒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跟在君栖鸣半步开外。船舱外已经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想着能谈便谈,谈不拢便杀的可不止她一个。
“哦?殿下倒是好盘算,开口便要在下近一半的收益,倒不是在下不愿,而是实在不能啊,否则殿下你看,这一船人都是我的兄弟,又该让他们怎么过呢?。”
俞望蜀摇着锦扇开始打太极。
......所以都中秋了这人还装模作样摇个扇子真不怕感冒。
“哦?倒是多谢先生启发了,您这一把扇子的玉料,好像不该是一个‘寻常的商贾’能用得起的呀。”
“殿下说笑,在殿下面前又有什么玉料能算名贵呢?在下不过是与玉行的老板有些交情,折上又折,又实在爱这把扇,掏了不少家底,才有幸得这一把扇。”
“俞先生......玉行的老板是白家的小公子,从商不近官,为官应远商呀,况且,这一批的‘雪花玉’好像应该是直供皇宫的。”
俞望蜀面色不改,毕竟人在他的地盘上,嘴总归比不过刀斧硬的。
“谢殿下教诲,在下以后定当注意。”
他甚至还想有以后!
“俞先生,我们且先做个敞亮人如何?您能做这买卖这么久,不敢说手眼通天也是消息灵通了,父王昨日让我杀魏家,明日不知又要斩谁家了,当初为了帮父王把事办的尽善尽美,我翻了不少卷宗做例子呢,您猜猜看,我还翻到了些什么呢?”
天昭二十八年,刑部的总捕头亲自去拿了一个贩盐的船老大,可惜手下喽啰们作鸟兽散。
“先生,您的钱,您拿得安心吗?”
“殿下何意?在下小本营生,有一点小机缘,靠这双手和头脑吃饭,怎么又和安心扯上关系了?”
君栖鸣叹了口气,俞望蜀几乎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势松懈,一个自小养在深宫中的女子能和他胡搅蛮缠那么久也已经顶天了,他用扇面遮住唇角的笑意,也许,他反而能乘机敲点什么下来......
“俞望蜀,或许是我语气太好了吧,还是你做商人太久以至于以为事事可以交易,让你觉得你可以和本宫讨价还价。兴许你确实有继续做这桩买卖的资本,也有事情暴露后全身而退的手段,本宫只提醒你一件事,今日是中秋并无宵禁,是进京都的好时候,也是出来的好时候,父王稳坐太子之位十五年,期间手下人命数不胜数,还要本宫再赘述吗?”
俞望蜀的靠山是魏家的门客,此人油滑出奇,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