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
一声声,一声高过一声,秦玉书倔强地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扇漆黑紧闭的大门。
李福德无奈地摇着头,陪在他身边站着,“太子,恕老奴直言,您与那边家的大小姐今生有缘无份,您如此执着,除了惹皇上生气,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圣意不可违啊。”
圣意不可违?
呵呵。
圣意不可违啊……
整整一夜,直到天边将亮,夜色渐渐褪去,秦玉书都没能求来他想要的结果。
他的嗓子喊哑了,双膝乌青,湿透的衣衫贴在胸前后背。
前一天还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太子殿下,如今在寒夜的风中狼狈得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狗。
当值的宫人们无一人敢抬头。
吱呀——
崇宁殿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秦玉书强撑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干涩的嘴唇咧开一丝笑意。
因为一出生就披上了皇长子的外衣,从记事起就被奉为太子殿下,看似风光无限,前途一片光明坦荡,可谁也不在乎他到底想不想要这样的尊贵身份。
太子的身份像是一件华丽的枷锁,无时无刻都有人在他的耳边叮嘱警告,他是太子,他所有事都得做到最好,才配得上当皇帝的儿子,不能怒,更不能哭。
他必须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得到一个名为父亲的人的一句小小的赞扬,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处处小心防范人心,才能不像他的众多兄弟一样早早变成寺庙中的一块牌位。
他曾经从来不觉得太子这个身份有多么令人羡慕,可现在他满心期许地跪在殿前,还有一丝希冀能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恳求,也恰恰是因为他有这一层身份。
寝宫大门打开一半忽地停住。
秦玉书的心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他用尽力气伏趴下去,纤尘不染的额头沾染上地上的尘埃,卑微到了最低处,他道,“儿臣,儿臣来求父皇,开恩……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心属边月已久,此生非她不娶。”
一旁陪他站了一整夜的李福德闻言脸色忽地变了,连连摇头,心中叹息,他是太子,将来很有可能会承袭他父皇的位置,哪有非一个女子不娶的道理?此言一出,必然惹得皇上大怒,饶是自己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也不敢再为他讲一句话,于是默默地退远几步。
秦玉书伏在地上,半晌没听到对面的动静,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感受着肢体因为寒冷而时不时惊颤。
半晌过后,一个女子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带着慵懒的睡意和困倦。
是此前宠冠后宫,经常给他母妃气受的贵妃娘娘胡娇儿。
“太子殿下,您受寒风吹了一夜,陛下怜你,让您尽早回去好生将养身体,特许您一个月的时间待在东宫,不必操心前朝事务,过两日祈王大婚也不必去参加了。”
胡娇儿说完,瞥了一眼台阶下的人,扭着腰又将沉重的门关上。
砰——
一滴清泪从秦玉书的眼角滑落,滴在地上,渐渐染湿一小块地面。
无声无息地,心中某个角落却发生着毁天灭地的崩塌。
他曾经信奉的,他曾经敬仰的,他曾经以为会永远伴随他的,轰然全部消散。
“哈哈,哈哈哈哈……”
秦玉书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笑自己天真到自以为是的愚蠢,真正想要的东西哪里会是求人可以得到的?!还是在笑皇城的规则,人心的冷漠,还是一张嘴,一句话,就将一个人的一生完全封死在他的金口玉言中!
“太子殿下?”李福德小心翼翼地试探问询。
咚——
身心俱疲的秦玉书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太阳缓缓升起的那一刻。
“太子殿下!”吵闹声充斥着耳朵,忽远忽近。
“太子殿下?”
听到近在耳边的熟悉呼唤,秦玉书渐渐回过神。
他朝思暮想的意中人此刻就在眼前,却因为他的无能,成了笼中鸟,池中饵,他人妻……
边月还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呢,怎么说到连夜回到宫中就停住了?还一直用这么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看?
“太子殿下?您怎么不往下说了?您回到宫中发生了什么?是见到了推我入水的元凶了吗?”边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心,期待地等着他回答。
“后面的不重要了。”秦玉书笑了笑,拿扇子点开她的手心,正色道,“吾很想告诉你,但你要答应吾,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障碍都由吾来帮你肃清。”
边月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
秦玉书身体前倾,这次没有再伸手拉扯,但眼神依旧灼热滚烫,“你……你可不可以还像以前那样,依靠吾,不要将吾推开?”
边月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太子殿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