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秦甫礼上一秒还是一个软趴趴的包子,这一秒无疑就露出了馅儿里的毒素,无形的阴沉。
上官云明听他这么说,也懒得再折腾,他啊,一向都这么识相,知道自己的肉躯没那么金贵,才能好端端地活到这么大,呵呵,她挥了挥手,脸上挤出慈祥的笑意,“去吧,四皇妃多费心着些,好生照看,若是伤口止不住血,定要去寻太医瞧瞧,别伤了筋骨。”
曾意柔行了个礼,轻声道,“是。”
边月疑惑地挑了挑眉,她虽然不知道那杯茶水是否真的烫嘴,难以下咽,可这位四皇子特意将锋利碎片调转朝向,割破自己手心的画面确是让她看了个正着。
他为何要弄伤自己?
正疑惑间,就又见本可以退场的秦甫礼突然狠狠地踹了一脚为他奉茶的侍女。
“唔!”
可怜的小侍女连大气都不敢出,紧咬嘴唇,惊叫更是不敢呼,这一脚踹得她冷汗直流,当即唰白了脸色,趴在地上小声求饶。
“饶命……求您饶命……”
这动静引得台下的人纷纷侧目,不敢置信。
可上官云明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心下的忌惮少了些许,她看向眯起眼睛的皇帝,道,“皇上您瞧瞧,礼儿这孩子,臣妾无论说多少次要对下人宽宏,平日里多学学太子的平稳心性,可到头来啊,还是改不了他的暴戾,诶,也好在他爱看闲书,平日里不常出门,不然臣妾可管不了。”
三两句话,先是骂他性子不好,随后贬他无用废柴,却也挑不出半分刻薄,只道是真如一个母亲的宠溺抱怨。
见皇帝不悦地皱了皱眉,她见好就收。
“礼儿!”上官云明低声道,“四皇妃赶紧带他下去包一包伤口,这小丫鬟……伺候个茶水都伺候不好,也赶紧出去候着吧。”
本想着一会儿将这小丫鬟拉出去打个十几板子,好让人觉得自己是护着这个并非自己所出的废物皇子的。
可既然秦甫礼踹出这一脚,她若是再从严发落,便难免落得个不通情达理的名头,不如两嘴一碰,轻飘飘地护下这丫鬟,也损失不了什么。
小侍女闻言,赶忙额头碰地,欣喜地道,“多谢皇后娘娘宽宥,多谢皇后娘娘宽宥!”
说完,她又转向秦甫礼,小心翼翼地跪趴着,“奴婢多谢四皇子……多谢四皇子宽宥。”
“既然皇后娘娘都发话了,算你今日走运,本皇子也不与追究了。”秦甫礼又恢复了那略显蠢笨的神情,捏着手心的伤,傲娇地哼了一声,对主位上的两人道,“儿臣告退。”
他话音刚落,就脚步匆忙地往外走,都不等身后的曾意柔一起,似乎还是孩子心性,怄气皇后不帮他处置了这小侍女。
曾意柔面色不变,“臣妾也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上官云明对这一幕喜闻乐见,这些年也就四皇子时不时地犯蠢能让她的心情愉悦几分。
皇帝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也不知是懒得搭理,还是真的身体不行,累得不想说话。
边月觉得两者都有。
虽然四皇子闹出的这个小动静看似声势唬人,可最终除了他自己弄了一手鲜血,其他人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那小侍女被踢中的那一脚也小心地避开了各处要害,滚个两圈儿也就没事了,此刻走出去的步子也稳健得很。
她还是不明四皇子演这出戏意欲何为,于是抬头看了看秦之珩,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秦之珩换上了一件金丝袖边的靛蓝色长袍,身型挺拔如松石,触碰到她的视线,微微勾唇,小声道,“人都走远了,还看得那么入神?”
语气居然有些吃味的意思。
闻言,边月眉眼弯弯,脸庞止不住的笑意,小步慢慢往他旁边磨蹭了几寸距离,轻轻嗅了嗅,捏起鼻尖,同样小声地道,“什么味道?”
秦之珩微怔,反应过来后不禁后退半步,牵起自己的袖口闻了闻。
难道是被池塘里扔上来的泥浆沾染了,一时没能完全祛除干净?
边月见他后退,心下有几分后悔,立马伸手将他牵了回来,低声笑道,将没说完的说完,“什么味道?怎么酸酸的?”
酸?
秦之珩的肩膀放松下来,呵,原来是这个意思。
“大概是吃味了。”他一本正经地回复。
“扑哧~”边月捂着嘴,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原来阿珩也会吃醋啊。”
见他面对像秦玉书这样明晃晃,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挖墙脚行为都能不为所动,她还以为他根本不在乎呢。
“嗯。”秦之珩再次一本正经地承认。
他们的小动作落在站在对面的秦玉书眼中,刺得心口生疼,月儿,这难道也是你为了让我死心而故意为之的吗?
他一日都不曾忘记曾经的誓言,为何就是不肯相信他呢,为何就是不肯等等他呢?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