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娇儿状似天真无辜地道,“皇上,连公主殿下都要回去了,那咱们也回吗?”
言外之意,连先前带头闯殿的秦玉嫣都能说走就走,此时皇后率先全权做了主,那他这个皇帝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秦玉嫣的嘴张了张,那句‘儿臣先行告退’被憋了回去。
她差点儿就忘了,自己的身上还背着擅闯禁地的罪责呢,虽然她是被柯齐舞这个小贱人算计的,但以父皇重视那人的程度,自己定然是少不了一顿训斥的吧……
想到这儿,她低下脑袋,往秦玉书的身后躲了躲。
秦玉书看着刚才还趾高气扬直跳脚的妹妹,此刻像小时候一样寻求着自己的庇护,不由得心中腾起一阵涟漪,柔声安慰道,“别怕,你是情急之下为救月儿才犯了错,父皇不会重罚,哥哥也会替你承担的。”
“我才不是为了救她呢。”秦玉嫣撇撇嘴,小声嘀咕,“她也真是蠢,皇宫的路都走了那么多次,居然还会迷路,被一个才入宫不足一个月的小太监骗到,太子哥哥你究竟喜欢她什么啊……”
“你说什么?”秦玉书被她的无心之言说得后背一阵发凉。
秦玉嫣以为他是生气了,立马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没什么……”
秦玉书怎会没听见?他这个妹妹的头脑虽然时常不灵光,但是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是啊,皇宫的路复杂,但边月从小就时常出入,还与秦玉嫣伴读过许多年,怎会连通往保和殿的路都不认得?
他突然想起了边月曾在祈王府中对自己坦白失意一事,他回来后仔细地揣摩过,最终并未将她的话当真,只当那不过是月儿希望他放弃的托词。
难道说……月儿她真的失去了与他曾经一起相知相伴的记忆?
不,即便如此又如何!秦玉书看向边月,温柔的眸色涌出一抹偏执,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
秦之珩察觉到侧面投射来的不善视线,看了过去,见是太子,眉峰微微一动,侧身将边月的身形挡住。
秦玉书心下冷然彻骨,对自己暂时的无能为力愤恨不已,他的月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一个曾经一度想要她性命的男子在一起,一想到对面的这个男人还在肆无忌惮地拥有她,他就一刻也等不了地想要冲上去给他一拳。
难道月儿有没有看见他留下来的那一块绣着圆环符号的衣服碎片吗?聪明如她,不该还与她名义上的夫君如此亲近才对!
边月察觉到秦之珩的气息不对,从胡娇儿与上官云明的无声对峙中抽出视线,“怎么了?”
秦之珩摇摇头,对于秦玉书对边月不死心的种种行为,还有对他无时无刻的仇视,他就是再不屑,也会忍不住气恼,“别看。”
但他不会问,他只在意边月的心思,只要她的心思在他这里,其余都无所谓。
不用想,边月也明白过来,却没有听他的不去看。
她探出脑袋,在秦玉书一秒变欣喜的目光中,伸出一根手指扒拉开下眼睑,吐出舌头,竟是做了个鬼脸。
秦玉书的表情僵在脸上,半晌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意?是在怪他之前承诺要替她查清真相却什么也没做到而生气了吗?
相较于台下的眼神交战,台上的火星子都快烧到殿外了。
“皇上~”胡娇儿娇嗔一声。
上官云明气得都想冲上去将这狐媚子的嘴撕碎,奈何她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机会,现下若是闹起来,除了让自己难堪之外,并不能彻底将人铲除掉,反而后患无穷。
她想着,摆正自己后宫之主的位置,直视着前方,正色道,“皇上,此事乃是后宫之事,不如交由臣妾处理了,也省的皇上您烦忧。”
她斜睨了一眼胡娇儿,添上一句,“本宫听胡贵妃的声音疲乏,想是累了,不如伺候皇上去休息,而不是在这儿哼哼唧唧,叫众官家亲眷看去了,像什么样子。”
皇帝嗯了一声,一开口却是直接忽略了身旁的两个女人,他看着瑟瑟发抖的柯齐舞,道,“你的父亲在前朝兢兢业业,朕都看在眼里,可这不是你在朕的后宫里胡作非为后搬出来的挡箭牌,这只会让你们柯家蒙羞,朕这么说,你可服?”
别说胡娇儿了,就连上官云明都震惊于皇帝今日的态度,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然而并没有,本以为他会甩手不管,只留下惩治之言,然而依旧没有,还没见过他如此镇定地处理有关于那个女人的事的时候。
柯齐舞的悬着的心思也得到了片刻喘息,“臣女知错,臣女服。”
皇帝又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接着道,“既知错,朕问你,你可知你和错之有?”
柯齐舞心如擂鼓,身子微微抬起,正好能让人瞧见从她清丽的脸庞上滴落下来的晶莹,这么多年的训练,她早已形成了习惯,无论何时,只要是对自己有一线利益之处的地方,都会紧紧抓住人的弱点,展现自己的脆弱易碎,激起人的怜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