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一关,燕臻只觉得喉咙里血气翻涌,当即呕出一口血。她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寻了个空地坐下,一时间头昏脑胀,浑身疼痛不堪,险些晕过去。
平缓了一阵,她才往嘴里塞了一粒止血丹,支起身子打坐起来。简单调息了一番,又默念了两遍清心咒,燕臻才感觉大脑清明,恢复了些许力气。
“汪!”不远处传来小狗的叫声,燕臻睁开眼抬头看,只见怀玉正颠颠跑来,冲到她身边一个劲蹦跶,很是焦急的样子。
燕臻吐出一口气,站起来道:“我没事,皮外伤。”
怀玉咬住她的裙摆往一个方向扯,似乎是要她去那边看看。
燕臻便随他向主殿后面的房屋走去,走到一间房前,怀玉用爪子不停挠门,门内似有声响,像是有人试图从里面把门推开,但房门被门闩锁住,任他如何推都纹丝不动。
燕臻拔下门闩,一把拉开门,浓郁的烟味扑面而来,烟熏味中混杂着恶臭,冲得她后退了一步。
房门口趴着一个人,衣衫褴褛倒在那里,似乎正匍匐着向外爬。察觉到房门被打开,那人吃力地抬起头,燕臻才发现是个瘦骨嶙峋的少年。
他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脸上黑一块红一块,不知是沾着血还是炭,虽看不清相貌,但依稀能看出年岁不大,此时看到燕臻一身的血,他下意识往后缩,望向燕臻的眼神变得恐惧起来。
燕臻道:“你怕什么,我跟长生宫不是一路的,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少年听闻此话,半信半疑地望着她,大概是觉得她没必要骗自己,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体松懈下来。
燕臻抬头往房内看了一眼,只见房间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炉火还未熄灭,一阵阵浓烈的烟味飘出,呛得她忍不住咳嗽。
待烟雾散去,她才看清炼丹炉四周散落了数不清的残肢,青色的地砖已经变成了深褐色,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血液干涸沉积。
少年扶着门槛,半支起身子,气息微弱:“这里是……炼丹房,他们拿活人炼丹。”
“你是被他们抓来的?”
少年点点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受了伤,衣襟被鲜血浸透,形成一块碗大的血迹。
“他们……取膺肉,作为炼丹的药引。”
燕臻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止血丹递给他。少年颤着手接过,却并没有吃。
“止血的,这里就剩你一个活的了?”
少年奄奄一息道:“是……同我一起被抓来的人,都在这里。”言下之意是说他们死的死烧的烧,连具全尸都没留下。
“姑、姑娘,求姑娘救救我,只要带我去医馆就好,如果我这条命还能留下,一定会报答姑娘……”
燕臻和怀玉对视了一眼,她伸手扶起少年,问:“能自己走吗?
少年借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但膝盖看上去弯曲得厉害,像是被人打折了。他用袖子抹了把脸,低声说:“谢谢你……我可以慢慢走。”
燕臻点点头,转身向道观大门走去,少年脚步不稳跟在后面,他捏着那粒止血丹,看上去有点犹豫,但偷偷瞄了一眼前方的少女,见她虽然年轻,气质却沉着,不像是奸邪狡诈之徒,心中一横便将止血丹塞进了口中。
路过主殿,里面静谧一片,适才的凄厉惨叫全都消散了,只剩下死寂。少年迟疑道:“……姑娘说长生宫的道士都死了?”
“引邪符能召来附近的邪祟,长生宫血债累累,惨死在这里的人怨念深重,一旦受符咒感召就会化作厉鬼前来索命,”燕臻沉吟道,“应该都死透了吧,但我不建议你往里面看,场面也许会超出你的承受能力。”
少年默默把头转了回来。
“我叫秦从周,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燕臻。”
秦从周倒没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他虽听说过燕臻的名号,但对他而言不过是几十年前已经死去的人,当世有同名同姓的也不足为奇。
“燕姑娘也是玄门中人吗?”
燕臻回头看他:“你是玄门弟子?”
秦从周讪讪道:“也算不得什么名门,只是跟着师父讨口饭吃。”
他不愿说,燕臻便知他并非是正规玄门里出来的,看他年纪尚小,身形瘦削,只怕连生计都是问题,哪来的时间精力修行。
“那你怎么被他们抓住的?你师父不管你吗?”
“我是奉师父之命到华阳宗……寻求资助的,不过华阳宗如今自顾不暇,也帮不上什么,我就准备回去了,”他闷声说,因身体虚弱,声音也很小,“结果路上正遇到长生宫的几个道士抓人做药引,他们就把我抓来了。”
燕臻紧皱着眉:“长生宫如此横行,华阳宗当真一点都不过问吗?”
秦从周的脸色很难看:“我不知道,只是华阳宗的确很冷清了。”
她越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