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温暖的脚指头在他的膝盖上若即若离。
温暖的触感骤然消失，蜜儿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椅子倒落在地。
“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想听课。”蜜儿转身坐到沙发上，蜷缩身子，窝在沙发上，轻轻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落。
“也许我们可以上点别的课。”文老师同样坐到沙发上，“找点轻松的上。”
蜜儿睁开一只眼，讽刺笑道：“有什么课轻松吗？”
文老师被蜜儿突然睁开的眼吓了一跳，他两只手攥在身前，慢慢挪向蜜儿：“蜜儿你知道吗？你最近有些很严重的厌学情绪。”
“所以你是打算给我上心理课吗？”蜜儿两只眼忽然都睁开，她笑语盈盈地望着文老师靠近她，她保持在原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你知道，厌学情绪是一件很值得重视的事情，再严重一些，可能会发展成……”文老师抚摸了下蜜儿的脚指甲，“小孩子涂这样的颜色，会不会太张扬了？”
蜜儿的脚指头调皮地动了下，红色的指甲刮过文老师的手指，文老师的手颤了颤。
“你该多吃一点，太瘦了，营养均衡很重要。”文老师握住蜜儿瘦小的脚腕，道。
蜜儿说：“文老师，你说的对。”
“嗯，来，我看看你的手指甲，手指甲很能看出一个人的健康情况。”文老师搓着两只手，局促不安，眼里又透露着兴奋不已。
蜜儿耷拉眼皮，伸出白皙纤弱的手臂，吊带因此滑到臂膀处。蜜儿一只脚背搭在另一只脚背上，互相摩擦。
表情慵懒得如同晒太阳的布谷鸟。
文老师的手不像哥哥的，哥哥的手掌，尤其是虎口周围，积累了一层厚厚的老茧。但文老师的手细腻油滑，比哥哥的要小上一圈。蜜儿瞧文老师畏着头打量自己手的时候，想起鸵鸟埋在沙中的场景。
蜜儿抬起手背，故意打掉他的眼镜。
“呀，对不起。”蜜儿靠在沙发上，道。文老师原来应该有的眼镜的地方，现在只有因为长期戴眼镜留下的印记。
“没，没关系。”他迅速趴到地板上，眯起眼，脸贴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四肢一点一点探索，蜜儿这会儿又觉得他像哈巴狗，伸着半截舌头在阳光底下哈气。
文老师模模糊糊中终于看到熟悉的轮廓，他的右手颤颤巍巍去摸，手放到眼镜上，尚未拿起，一个庞然大物压住他的手背。
“蜜儿，不要闹。”文老师嘿嘿笑道。
“蜜儿？”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下来，犹如一盆冷水浇灌，文乾陡然清醒。他抬起头，努力上下挤弄眼皮，想看清来者。
手背上的力度又重一分，文乾高声痛呼。力度显然没有收敛，啪嗒，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动听。
文乾猛然大悟，早在他想看清来者的时候，就已经悟了。他心底应该比谁都知道，在这里，可以不用敲门便进入房间的人，只有谁。
“我何时说过，你也可以叫她蜜儿？”
哥哥双手插兜，身形淡定地踩下文乾，神色比平时淡漠更多上几分戾气。倒不如说，这样的哥哥，让蜜儿心里多了几分安定感。
至少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这个看似处变不惊的男人，也会有警戒线。
蜜儿从沙发上跳下来，啪嗒啪嗒踩上地板，双臂一把环住哥哥的腰，两眼挂上泪珠，声音颤抖：“呜呜，哥哥，蜜儿好害怕。文老师突然说要给蜜儿做心理疏导，呜呜。”
哥哥揉了揉蜜儿的头发：“麦吉，带她回房休息，我需要处理一些事情。”
蜜儿贴心地为哥哥阖上书房门，又赶在笑容漏出来之前跑到麦吉身前。麦吉以为她被吓到了，于是在她身后低声安慰。
“小小姐，不用害怕，少爷一定会为您出这口恶气的。”麦吉打抱不平，“那个文老师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居然连少爷的人都敢动，真是活腻了……”
麦吉又碎碎念了几句，具体说了什么蜜儿也没往耳朵里听。
“麦吉，”蜜儿突然打断麦吉，转过身来对麦吉道，“你说得对，‘漂亮’的确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