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刚刚说完话,人群里立刻就有路人帮腔:“我前几日买了你们文心墨斋的墨条,也是这样的!你们文心墨斋不是号称俞城第一吗?为什么用假货来坑骗我们?”
霎时,人群一片哗然。
陆澄满脸焦急地看着陆聆。
掌柜赶忙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人群安静下来,又纷纷看向陆聆,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到一些不知所措之类的表情。
不料陆聆却蹲下身子去捡起一块墨条,仔细瞧了瞧,而后点头:“的确是我陆家的墨条。不过……”
她起身看向众人:“前几日,我陆家管家犯事被知县抓了的事情,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
那妇人冷哼一声,道:“你陆家家风不正,此事在俞城传遍了!”
陆聆闻言笑了。
她摇着头,道:“此事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转头看向陆澄:“阿澄,你解释一下事情因果。”
陆澄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阿姐这是要锻炼他在人群前讲话的能力。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提高音量,将杜管家如何谋夺陆家财产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其中着重强调,制墨作坊是因为杜管家的欺骗才生产了一批质量大不如前的墨条。
众人闻言,却是不能共情。
妇人依旧扯着嗓子道:“反正你们作坊已经生产了质量下乘的墨条,还将之卖到了我们手里,错的还是你们陆家,难道你们还奢望我们甘愿吃亏,把这些烂泥巴拿回去接着用?”
有人应和:“就是,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着人群又要喧闹起来。
陆聆提高音量,不疾不徐地说:“诸位放心,今日我姐弟二人来此,就是要解决此事。”
“你怎么解决?”
妇人问。
陆聆转身问掌柜:“父亲在世时生产的墨条可还有库存?”
掌柜道:“只有百条。”
陆聆点点头,看向人群,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但凡是从我陆家的文心墨斋买的墨条,有质量问题的,只要使用没有超过一半的,我文心墨斋都用卖出去时的1.2倍价格收购回来。当然,如果还信得过我墨斋的顾客,可以选择换我墨斋中没有问题的墨条。”
众人闻言,一下愣住了。
不,这姑娘是傻子还是疯了?
这陆家的墨条一直都是十两银子一根,她要花十二两的银子回收回来?
这不得亏死啊!
陆澄一听,也急了,连忙悄悄拽陆聆的袖子,道:“阿姐,你疯了吗?”
陆聆安抚似的朝他一笑:“阿澄,你不用着急。一会儿我会和你解释的。”
那妇人闻言,眼睛一下亮了,暗自在心中算了算,她买了三条墨,那陆聆回收回去,她岂不是白赚了六两银子吗?
掌柜看着陆聆那一脸镇定的模样,忽而笑了。
他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陆聆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聆看向那妇人,笑问:“我这样解决,你可满意?”
妇人笑逐颜开,趴下身子就去捡被她扔了的墨条,而后递给陆聆,说:“满意,满意,我要退了这墨条!”
掌柜赶忙伸手去接那黑漆漆的墨。
陆聆转身进了铺子中,在柜台前站定,打开一本新的账簿。
妇人赶忙拉着书生走过去。
陆玲在账簿上记下“xxx,退回墨条三根,赔偿六两”的字样。
那些路人见陆聆说一不二,多数在心中叹这是个蠢人,而买了陆家的墨条的,则大声道:“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拿墨条来!”
言落喜滋滋地回去拿墨条来换银子了。
陆聆转身对掌柜道:“徐掌柜,麻烦你现在就将陆家高价回收出现质量问题的墨条的消息放出去。”
徐掌柜点头答应着,带着两个伙计出去放消息了。
这时陆澄才走到陆聆身边,急切地问:“阿姐,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墨斋要亏许多银子的!”
陆聆放下笔,叹了口气,道:“阿澄,你知道,父亲在世的时候,花了多少年才将咱们文心墨斋的名声打出去吗?”
陆澄想了想,回答:“我只知道,我记事起,咱们家就已经有了这个铺子。当时也只有这一个铺子。”
“对,父亲花了十几年,才让俞城和周边县城知道咱们文心墨斋的名号。可是,杜伯伯却将父亲花了那么大努力打下来的名声毁了。
“若是我们任凭那些下品的墨条在市场流开,这无异于我们自己砸我们自己的招牌。现在已经很多人买了这些下等墨条,想要补救,只能用这种办法。
“如此,不但挽回了文心墨斋的名声,这件事还有可能帮助我们将文心墨斋的好名声传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