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竹找来一块石头，砸开石像背在身后的手，显露出其中还保留着弹性的肉手。
“没错，这石像中都是尸体。”
深夜，格外的冷。
在知道这石像中都是真人之后，叶竹在这里待着的每一秒都不自在，每走一步都感觉多一双眼在身后盯着他。
为了避开这如芒在背的感觉，叶竹快步走入庙中，几乎是跑进来的。
庙中光秃秃的，除了深处一座被房梁挡住脸的巨大神像外，没有任何东西。
神像的基座就几乎有一人高，它的头穿过木梁，直顶着庙顶，就像是承重柱一般撑着整个寺庙。
雕像身上采用暖色调的油漆涂刷，等再近点，叶竹就看见它的脸了。
那是怎样一张脸呢？
首先，他的脸也是暖色，是黄色的，是过分的黄，全不似黄种人肤色的那种黄。
真·面如金纸。
而他的五官也十分扭曲，一双眼九十度竖歪，瞳孔翻转且瞳仁不在正中间，比较靠下，就像在盯着神像下的人一样。
并且因为眼是竖在脸上的，就没有位置给它留眉毛了，同样没有的，是它的鼻子。
它笑得开心，嘴角开到后槽牙的位置，露出满嘴的牙，叶竹凑在神像下方向上看时，还发现了它的牙不是画上去的，是明显雕刻出来的。
神像的两手放在肋前，五指放松张开，双臂向内包做出怀抱的姿势，虽然它身前空无一物，就像是要把面前的什么东西拥到怀中。
“它要把什么收到自己这边来？”叶竹绕着神像转悠，从前边绕到后边，有了意外发现：
这基台的后方，就是神像的屁股下边，有一条暗道。
顺着这条暗道，叶竹成功以本体来到了实验室中。
从暗道下来后的地方叶竹从没有来过，所以在他发现有第二条路时感到很惊讶。
这条走廊的门与墙同色，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整体向下方倾斜，灯光并不如外边白炽灯的明亮，而是十分阴沉的墨绿色，走到尽头推开又一扇铁门，叶竹来到了一个大厅。
这里是一个近10000平米大的大厅，入门的地方地板到天花板的高度不超过三米，大约只要两米半，甚至叶竹只要跳起来就会撞到脑袋。
为什么要强调入门的地方呢，因为叶竹发现，从四角到屋子最中央位置是一个正四棱锥的形状，而屋中央的高度，约莫有六米高。
数不尽的玻璃罐延伸到视线尽头的黑暗，一个个玻璃罐中充盈着绿色的不明液体，每一个罐子中都泡着一个人。
一罐一个，他们或许还活着，由升腾的绿色液体延续着生机。
他们闭着眼，低垂着脑袋，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狰狞伤疤，他们在被塞到这罐子前，一定遭受了什么严酷的虐待。
而最中央，是一个同样装满绿色液体的方形玻璃缸，因为它直顶着最高处的天花板，所以十分瞩目。
穿行在绿色罐林中，叶竹一路走到这个玻璃池子六米长，六米宽。
池子中也是绿色液体，不过相较于刚下来时走廊两边玻璃后的绿色液体、玻璃罐中的绿色液体，这池子中的液体浓度更高，颜色更深。
在池中浸泡的不再是完整的人体，而是——一个个头颅。
它们如水中的鱼一样漂来漂去、浮上又沉下，脖子的切口非常平整，能清晰看见气管食管以及骨骼，鲜红的血肉像是将将切下来。
池底漆黑一片，在墨绿色的晕染下像是无底的深渊，那视线不可及之处，仿若随时会钻出什么骇人听闻的怪物。
在凝实池底之时，叶竹突然感觉自己被无数道视线盯住，后背像是被钉了千百根寒冰制成的针，刺骨的寒。
汗毛根根竖起，叫嚣着危险将临。至于他放在玻璃上的手，仿佛有气流包裹，再不收回便会被怪物一口吞下。
跟随着直觉，叶竹猛地抬起头，看见的是上百个人头此时挤到他面前，脸贴着玻璃，肉贴着肉，面前挤不下便向上堆叠，一直延伸到天花板，霎时间，叶竹面前砌出了一堵人头墙。
明明中间隔了块玻璃，叶竹却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人头包围，它们一颗颗罗列浸在绿色溶液中，像是被抛入水中的鱼卵。
黑发散开，他们大睁漆黑的眸子，露出憎恶的神情。
叶竹张张嘴，通体冰寒无法动作，他似乎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前世的所见所闻、曾读过的恐怖书籍、看过的恐怖电影都成了小儿科。
不可否认——
论及恐惧，纵观两世文明史，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一副图景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