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书房，那章云征便走了。
迈出碧落堂院子的门槛时，他回头来，望了望那立在台阶上的霍芸书一眼。
霍芸书也在看他。
匆匆一眼后，他消失于夜色，她转身回了屋。
“小姐……”凌兰轻声叫她。
霍芸书笑了。
绽开笑容那一瞬，眼泪猝不及防滑下了脸颊。
“他还活着……真好。他还活着。”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云铮少爷。”
霍云铮，是小她四岁的亲弟弟。
自七年前的抄家之祸后，他就不知所踪。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他。
章云征。她静静地琢磨着这个名字，心里涌上不知名的心酸。
“他一定吃了很多苦，才有如今的新身份。”她说。
“是啊。这些年，少爷肯定很不容易。现在，刚过弱冠之年，便高中状元。从古至今，有几个人做得到？”凌兰语气间难掩自豪。
霍芸书淡淡地笑。
弟弟一向颖悟绝伦。有如此成就，也不稀奇。
只是，她很想知道，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她不敢冒然接近他，怕因此给他带来祸端。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能帮助她的人。
第二天，霍芸书跟郑老夫人打了招呼，说要去找之前给阿檀治病的那位娘子，请她看看自己的病。
郑老夫人没说什么，只随她去。
毕竟，霍芸书如今在这侯府，已是个局外人。
教导阿檀，有章云征。琐碎府事，有闫玉萍。霍芸书不过是府里吃饭的一张嘴罢了。
霍芸书戴上了面纱，又揣上了那枚玉佩，去了皇宫。
陆延均不在宫里。但太监阿和听人来报，宫外有一持白玉的女子要见九皇子，立刻问，“什么样的白玉？”
“方形佩，质地细腻，肯定是块好玉。上面还刻着九皇子的‘均’字。我不敢怠慢，只好赶快过来通报一声。”
阿和一听便知，那是跟了九爷二十多年的贴身玉佩。
他能把这个交出去，必然是想让宫里的侍卫重视那位持着玉佩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
“阿和公公，要让那女子进来吗？”
“请进来。那是九皇子的贵客。”
“是。”
很快，霍芸书便被请到了重华殿。
虽然她戴着面纱，但阿和还是从沉静温柔的眉眼认出了她。
他没有点破对方的身份，只是恭恭敬敬地道，“这位夫人，九爷跟着皇帝去马场了。夫人若有什么话，可以告诉奴才，让奴才代为转达。”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好。夫人要是心里不放心，就在这里等一等。奴才叫人给您上点瓜果点心。”
“辛苦你了。”霍芸书微笑。
阿和出去以后，在心里琢磨了下。
九爷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来的。
他可以让那霍家姑娘干等到天黑，或是派个人去把九爷喊回来。
阿和选择了后者。
如他所料，陆延均听说持白玉的姑娘在重华殿，马上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人从马场赶了回来。
皇帝也没问原因。他非常信任陆延均，知道这个孩子办事有分寸。
陆延均赶回来时，阿和正站在重华殿门口等。
见九爷那风风火火的样子，阿和知道，自己做了对的选择。
“那姑娘呢？”陆延均问。
“在殿里等。”
陆延均迈进了屋，霍芸书正好站起来，向他福身，“九皇子。”
“你出去吧。”陆延均向阿和道。
阿和应了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虽然陆延均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但霍芸书还是从他额前细密的汗猜出了他的着急。
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你有事情可以先忙。我多等等不要紧的。”
“没什么大事。”陆延均笑了笑，与她一同坐下，关切道，“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我想问问……今年的状元，章云征，你可有接触过？”
“章云征？”陆延均想了一想，转瞬面露欣赏之色，“文采过人，是可造之材。父皇很喜欢他。”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我会尽力帮你。我也不会跟旁人讲。”
“可否让我跟这位章公子见上一面？”
“当然可以。我马上去找章公子。”他答应得很爽快。
“九皇子，这场见面，万不可让外人知晓。”
陆延均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