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爷下车时,也不由得迟疑了下。
“这家可是在做丧事?”他问。
闫玉萍也一头雾水。
她走去,推了推院门,却发现门已经锁上了。
“洪飞!洪飞!”
她用力拍了两下门,喊了几声,院内却没有一点儿动静。
“玉萍,这是怎么一回事?”
闫玉萍也慌了神,更加用力地拍门叫喊起来。
周家依旧鸦雀无声。
但是有一妇女从边上的农舍里探出头来,好奇道,“找谁?”
闫玉萍连忙小跑着过去,指着周家的院门问,“请问,这家人去哪里了?”
“你说周伯他们啊,搬走了。前几天他们家的小孙子过世了。做完丧事,那对老夫妇就走了。”
“过世了?”闫玉萍震惊不已,脚下差点站不稳,赶忙抓住那妇人的手,殷切地追问,“怎么过世的?为什么?是那个叫洪飞的小男孩吗?”
何老爷就站在她身后,负手而立,冷静地打量着这一切。
“反正,我们都叫那小男孩阿飞阿飞。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半夜生了一场急病,突然走的。”
闫玉萍呆住了。
妇人见她也没有什么话要问了,便抽回了手,说了句“节哀”,钻回农舍里,关上了门。
“这个阿飞,可是你的孩子?”何老爷终于开口。
闫玉萍还呆立在原地。半晌,她才愣愣地点头,蹲了下来,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呢?洪飞那么活泼,那么健康,怎么可能突然生病死了呢……”
何老爷也叹了声气。
“丽娥,你能向我发誓,向我保证,这个洪飞,就是我的孩子吗?”
闫玉萍将头埋在膝间,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沉闷的声音从她缩成一团的身子间飘了出来。
“致荣,我用我的命向你保证,那就是你的孩子。”
致荣是何老爷的名字。
从前在府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让她不要叫他何老爷,叫他的名字。
何老爷见她这样,有些心软了。
他将她扶了起来。
闫玉萍已是双眼通红。
洪飞死得突然。这对她而言,如何不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何老爷也心中慨叹。
刚刚听说自己有个亲生儿子,却连面都没有见上,便得知了死讯。
大概,我这一辈子作恶太多,注定不能有自己的骨肉吧。他想。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闫玉萍。
“这是一千两银子。你拿着。”
闫玉萍惊诧地抬头看他。
“京城里的钱庄票号应该都能兑。就当我的心意吧。”
何老爷捏了捏她的手,而后大步往马车走去。
闫玉萍赶忙收了银票,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路上,两人都未说一句话。
马车先驶去了靖安侯府,放下了闫玉萍。而后,何老爷才独自回家。
何夫人听说何老爷一声不吭地出了门,心中生疑。
何老爷一回来,就看见何夫人正在堂屋里等他。
他神色如常,但对方那上下打量的眼神,还是让他感觉到了几分压力。
“上哪儿去了?”
“出去走走。”何老爷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身上的大氅。
“天气这么冷,外面有什么好走的。”何夫人走过来,帮他一同换衣服。
她的动作很轻,但说话的声音尖细而锐利,听来就像扎在耳朵上的一根根寒针,“我倒是听下人说,今天那个丽娥回来了。你们在书房,可谈了好一会儿。”
“那是下人乱嚼舌根。丽娥不过是来书房找我借钱,我说府中没钱,就把她打发了。”
何老爷说话时,脸上几无神情。
何夫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见看不出什么端倪,她也不说话了。
而后,她便找了个要去膳堂的借口,离开了。
何夫人一走,何老爷立刻把自己的亲信丁福叫了过来。
他嘱咐丁福,暗中去打听白马村那个叫周洪飞的小男孩,千万不要让人知晓。
丁福答应。
而此时,一路悄悄跟着他们去了白马村的凌兰,在闫玉萍回府没多久以后,终于回到了碧落堂。
听说了洪飞的死讯,她也惊愕不已,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霍芸书。
霍芸书也不敢相信,反复确认,“可是真的?”
“是我亲眼所见。白灯笼都挂起来了。”
屋里霎时沉默了下去。
洪飞死了……
她原本还打算利用洪飞,来戳穿闫玉萍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