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翎一听这话，立刻沉下了脸，微微眯起眼来。
“她在哪里？”
“在万福堂跟老夫人喝茶呢。老夫人的意思是，等你到了，我们再跟她把话讲清楚。”
“我现在就去。”
郑少翎拔腿就跟着她往万福堂赶。
“老夫人，闫姨娘，世子来了。”
听见小丫鬟进来报信，郑老夫人立即抬头，往门外扫了一眼。
郑少翎板着脸，大步流星地往这里走。秦妈妈迈着小碎步紧紧跟在他身后。
郑老夫人脸上掠过几分不动声色的笑意。
“祖母。”郑少翎进屋，向她行礼。
他的余光瞟了下闫玉萍。
多日未见，闫玉萍一如既往地面色红润。
她换了身郑少翎未见过的新衣服。
浅蓝色的琵琶袖交领上衣，玫红色的团花比甲与马面裙，头戴嵌红宝石的蝴蝶形金步摇，显出一种不合她气质的贵态。
撑不住贵态，便是张扬与造作。郑少翎忍不住在心里想。
“不必多礼。玉萍回来了。”郑老夫人道。
言下之意，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她。
郑少翎微微点了下头，表示了明白。
“少翎，你来啦。”闫玉萍款款起身，走到他身边，笑容灿烂而甜美，带有几分热切的讨好意味。
为何这讨好，从来不曾出现在霍芸书的脸呢？这个想法，猝不及防地从郑少翎脑海中掠过。
但他依旧沉着脸，丝毫不理会她的笑容，淡淡地道，“玉萍，我给你一个月的期限。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你打算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少翎，我就是特意来说这件事的。我筹到了两千两银子。应该能解府里的困难了。”闫玉萍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两张银票，递给他，“这个京城的钱庄票号，都可以兑。”
郑少翎微微一愣，接过银票，拿在手中看了一看。
而后，他将银票拿给秦妈妈，“秦妈妈，烦请你跑一趟，先帮我去兑了。”
“是。”
秦妈妈双手接过银票，出去了。
郑少翎只好先在桌边坐下，压住了心里的话，只缄默地喝着茶。
那是两千两银子。等到手了，再撕破脸皮不迟。
闫玉萍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很努力地跟郑老夫人与郑少翎嘘寒问暖，还殷切地为他们添茶送茶点。
郑老夫人依旧保持着温和慈祥的神色，只是目光里几乎没有笑意。
郑少翎则连笑都懒得笑，只顾着喝茶，在不得不应的时候才偶尔回应两句。
很快，秦妈妈回来了。
她说，银票都兑了。两千两银子，一分不少，都送到侯府的银库里了。
闫玉萍静静地微笑着，心满意足。
“明白。辛苦秦妈妈了。”
“老奴应该做的。”
“玉萍，你如何筹到这么多的钱？”郑少翎又问。
闫玉萍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说辞了。
“我从前认识几个富亲戚。我好说歹说地求他们，才凑来了这些钱。”
“亲戚归亲戚，人家也不可能白送你钱。”
“我从小便无父无母，人家也体恤我的不易。这些富亲戚，家缠万贯，内心空虚，不太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给了便给了，就像打发乞丐那么简单。”
郑少翎沉默了下。
下一瞬，他的脸上闪过了狡黠的笑意。
“堂堂的江南第一歌伎，岂是能像乞丐那样随便打发的？”